我對莊妮的情況了解的不多,隻知道她家境殷實,不會為了幾個錢跟人“援交”,但是這個能在課堂上用美工刀割腕自殺的女孩,對自己的性命都冷漠若此,對自己的肉體,恐怕也不十分看重。
通過網絡之類的渠道認識了某位“知心人”,然而大無畏地向對方獻身,這種可能性也不是沒有。
但是以男方的角度,就算莊妮出於自願,她未成年少女的身份也是一個大麻煩,兩人不一起走入旅店,而是一先一後,可能是出於這種考慮吧?
我向班長說出自己的猜測,班長不但不誇我思維縝密,還挖苦道:
“你們男人可真齷齪!”
喂喂喂,別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齷齪的是和莊妮開房的那個男人,跟我沒關係啊!我隻是根據現有情報,做出最合理的分析罷了!你將來做刑警的話,也要研究犯罪心理學的!
旅館入口的玻璃門強烈地反射著午後的陽光,完全不透明,我們無法隔著玻璃看見莊妮在旅館裏的行為。
“怎麼辦?咱們是跟進去,還是直接報警?”我問。
班長沉吟了一會。
“不能報警,如果是誤會的話,會讓莊妮十分難堪,如果不是誤會,那麼警察出現,會對莊妮傷害更大……咱們還是應該先把事情弄清楚!”
這麼說必須去旅館進行偵查了?高處懸掛的粉紅色招牌,以及修飾過分的門店廊柱,都讓人覺得那裏是一個龍潭虎穴的存在。
尤其是對班長這樣的未成年少女來說。
雖然此時沒有人進出旅館,少了別人的旁觀,班長還是少見地躊躇不前了。
“這種地方,到底是女孩不方便來的,”我說,“不如我一個人進去,查到線索,就給你打手機——你帶手機了吧?”
班長雖然認為自己作為一班之長,有責任在暑假保證全班同學不出意外,更要保證女同學不意外懷孕,但是麵對這間曖昧的旅店,她畢竟有些退縮,聽我這麼說,她點了點頭,想要在外麵待命。
突然間又有人向旅館正門走來,班長下意識地拉住我,在對方看見我們之前,回到了電線杆子後麵的藏身地。
“不用這麼大驚小怪……”我剛說出半句話,就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來了。
這次往旅館走來的人,是個身材嬌小的女性,跟大大方方地露著全臉的莊妮不一樣,她戴著墨鏡和口罩,甚至還穿了一件稍顯悶熱的連帽衫,來遮擋她微微天然卷的頭發,以及在她這個年紀特別凸出的豐滿胸部。
她的步伐也是極其緩慢的,仿佛在進行著一場激烈的心理鬥爭。
盡管做了層層偽裝,我和班長還是能一眼看出——這個人是宮彩彩啊!從她走路的姿勢就能看出來了!初二(3)班的乖寶寶宮彩彩,居然大白天喬裝改扮往旅館跑,這簡直是世界毀滅的前兆啊!
可能是因為過於震驚和氣憤,班長沒有衝上去揪住宮彩彩,而是任憑後者左顧右盼一番之後,小心翼翼地走進了旅館門。
“放假應該還沒有十天吧?”班長用顫抖的聲音問。
“誒?”我扳著手指頭,“馬上就要到十天了,你問這個幹什麼?”
“宮彩彩以前和男生說話少有不臉紅的,不到十天的時間,她怎麼可能有膽量往這種……這種旅館裏進!連我都一時下不了決心呢!”
班長的疑問是有道理的,我到現在都懷疑剛才是眼睛看錯了,宮彩彩是對父母唯命是從的乖女孩,不是莊妮那樣的叛逆分子,應該不至於跟人網戀,而且這麼快就到開房的程度吧?
“援交”什麼的就更沒可能了!宮彩彩家裏完全不差錢啊!
難道是……被壞人脅迫了嗎!剩下的可能隻有這種了吧!被廁所偷`拍什麼的,為了要回自己羞恥的照片,萬不得已和對方在這種地方見麵,至於後果可想而知,一定是羊入虎口,說不定反而被拍下更大尺度的照片,成為新一輪勒索的工具啊!
班長大概是跟我一樣想到了這一點,頓時怒氣滿胸,再也顧不得矜持,風馳電掣地跨入了旅館大門,在大堂裏視角最佳的位置站定,四外環顧了一圈,卻沒有發現宮彩彩或者莊妮的蹤跡。
大概是上樓了吧?我的目光望向斜對麵的四部閃著綠燈的電梯——一共隻有兩層樓的旅館,卻配備了四部電梯,是為了減少住客碰麵的機會,省得出現“老公老婆分別和情人開房,遭遇互毆”那樣的慘劇嗎?
我跟在班長身後走到了大堂中間,跟班長那雄赳赳氣昂昂的態度相比,我反而顯得有些低調,要是被別人看見,說不定要誤以為我是未經人事的小處男,而毫不羞怯的班長可能經驗豐富,今天她把我拉來,是要吃我這隻童子雞的。
旅館前台是一個二十來歲的年輕男性,頗有些搖滾歌手的頹廢氣質,他的眼睛下麵帶著厚厚的黑眼圈,似乎經曆了長期痛苦的失眠。他盯著班長看了十幾秒鍾,終於開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