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本次的“地下拳賽”,有哪一場更符合我對“地下拳賽”的期許的話,那一定是我親自參加的這一場。

對之前一係列鬧劇的不滿,以及對強`奸犯的憎恨,全都一股腦地發泄出來。

當我的理智稍有恢複時,我已經被彭透斯倒拖著,固定在了擂台的立柱旁邊。

場麵一片混亂,黃三的鼻血像潑墨山水一樣,在台板上橫橫縱縱地刷了幾道,讓我不由得想起周星馳《食神》裏麵,星爺被少林寺十八銅人群毆,然後倒拖雙腳,以血洗地的情節。

“麟,你冷靜點!”彭透斯在我耳朵旁邊大聲說道,“你會把人打死的!”

“哈哈哈哈,地下拳賽不就應該是這樣子的嗎?”不得不承認,剛剛脫離狂戰士模式的我,仍然看到鮮血,就會感到巨大的滿足和快意。

那邊黃三的老爸,眼見我這個“外強中幹的演員”突然爆發雷霆之怒,狂扁他的兒子,目瞪口呆地一時說不出話來,後來倒是揪住主持人不放,眼睛充血地說:

“你們好狠!居然不管大的小的,都是超級能打的怪物!趕快把我兒子救下來!”

“別急,別急!”主持人慌忙道,“救護人員已經過來了,而且他們真不是我們雇來的!”

“不好了!警察來了!”一個站在窗口監視外麵的保安,突然喊道。

果然被發現了嗎?冬山市雖然是個三線城市,天高皇帝遠,沒有帝都北京那麼敏感,但是你們這麼胡搞,被警方注意是早晚的事!

“我的媽呀!”在一片抱怨和咒罵聲當中,老毛的聲音聽起來格外刺耳,“我可不能被抓,不然明天和客戶的約談就要泡湯了!”

其他觀眾也大多和老毛一樣,在主辦方的安排下,從地下通道悄悄撤退,黃五爺那幫流氓地痞搶在前麵,大概是因為他們身上有案底,特別害怕被警察盤問。

看著大家倉皇逃命,如同割須棄袍的曹操,被我打得半殘的黃三也被他爸爸拖走了,我莫名其妙地笑了幾聲,好像是我帶來了這一變故,並且對混亂的結果很是欣賞。

最後我是怎麼被彭透斯帶走,並且安全地坐在艾米的蝙蝠車裏打道回府,我有些不記得了。

狂戰士模式真的有降低智力,以及毀損記憶的負作用,我曾經打定主意盡量少用的,可一旦怒火攻心,還是控製不住自己。

彭透斯把握著方向盤,讓汽車平穩行駛在高速公路上,沉默了不知多長時間,他似乎在等我完全清醒。

突然意識到,這是我首次在彭透斯麵前使用狂戰士模式,他一定也感到很吃驚吧?

“其實……”彭透斯沉吟半晌之後說道,“我在死亡搏擊賽當中,曾經見過跟你類似的對手。”

誒?我反而很吃驚,這麼說像我這麼二……不,像我這麼酷的戰鬥方式,也有其他人用過?

“‘瘋狂小醜’,這是他在擂台上的外號,沒人知道他的真名,但是據說,他曾經是個顧家的好男人……”

“曾經?”我隱約覺得彭透斯在講的是一個悲劇。

“嗯,瘋狂小醜是一個退役的特戰隊員,為了給妻子治病,才被地下拳賽的高額賞金所吸引,加入了我們這行。為了隱藏身份,他永遠用迷彩油把臉塗成小醜的樣子,並且生性好靜的他為了取悅觀眾,漸漸培養出了自己的第二人格。”

“第二人格?”

“是的,第二人格,很多人為了應付特殊情況,會製造出一副人格盔甲來適應環境,參加過殘酷戰爭的人經常會改變性情,原因就是他們無法卸下自己的人格盔甲了。”

把人格形容成盔甲,我倒是第一次聽說。

“瘋狂小醜雖然想要賞金,但是對全無規則的地下拳賽,心中卻抱有厭惡態度,為了緩解壓力,他培養出了隻用於搏擊的第二人格——一個醉心於戰鬥,享受戰鬥,喜歡淩虐對手的家夥——他稱這種瞬間的人格改變為‘惡魔附身’。”

“有效果嗎?”我不禁覺得瘋狂小醜的做法和我自己很類似。

“有,效果非常好,當時在拳賽中,他是賠率和我非常接近的強手,幕後大佬一直在避免我和他對局,希望等到我們倆有一人狀態下滑之後,再以一場曠世決戰來榨幹所有價值。”

“可惜,瘋狂小醜在那一天來臨之前,自己先瘋掉了,真的瘋掉了。”

盡管車內沒開空調,我還是從彭透斯的話語中感到陣陣寒意,彭透斯似乎在非常嚴肅地告誡我。

“麟,為自己培養第二人格是非常危險的事情,你今天的表現,也是一定程度的‘惡魔附身’,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用了。”

“為什麼?”我頗有些不服氣,“這能增強我的作戰能力,甚至有些時候我連痛覺都感受不到了,這不是很方便嗎?”

彭透斯以更強硬的語氣說道:“瘋狂小醜在戰鬥的時候,甚至曾經無視於反關節技造成的骨折,反敗為勝擊殺對手,他的‘惡魔附身’,比你的……對了,你管自己這種第二人格叫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