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五章 誰為傾天下(1 / 2)

東昌內亂,容華公主徹底被國家所拋棄,一腔的心血是徹底的冷了下去。

冬日的黎明,黑黢黢的一片,容華呆呆的坐在窗前,神色一片的靜然,看不出喜怒哀樂,就像是一灘死水,寂靜的屋子是冷冷的一片不一會兒,“嘎吱”一聲,門口進來一個氣質清華的男子,男子一身的錦衣華服,端得是雍容貴氣,王侯無雙,然而眼前的女子卻是眉眼之間沒有任何的波瀾,看不到一絲絲的動態。

“你想好了嗎?”慕容清宇低低的問道,語氣裏沒有關切,沒有暖意,沒有任何的情感,也對,他們之間本就沒有感情,不過是各自的利益關係罷了,如今……

“世子不是早就知道了的嗎?”容華淡淡的說道,的確,論智謀,她及不上這些男人,她不過是深宮裏一個女子罷了,仗著那個九五之尊的寵愛,有意的讓自己忘記一些事情,可是如今……她卻不得不明白,嗬嗬,容華心底不由的一陣冷笑,果然,終究還是有這樣的一天,也好,這樣也好,畢竟是到了明麵上了,也省的提心吊膽的想著了,這一切也應該要結束了的。

“那好,那你收拾一下東西,找個時間去吧。”慕容清宇的聲音低沉,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然後轉身離去,沒有絲毫的眷戀。而身後的那個女子依舊低低的坐在那裏,眉宇之間早就失去了往昔神采飛揚,她哪裏還是什麼掌上之珠的容華公主,如今的她不過是一個被父兄遺棄了的可憐女子罷了,望著天際越發的明亮的光線,容華忽然笑了,她想起了小時候看過的一個故事:

王朝興替,時代變遷,歲月一圈又一圈的輪回著;燒殺擄掠,烽煙四起,變革的戰火綿延華夏。多年後,新一代史官年少氣盛,正義凜然,為了真實,想再寫這段曆史。於是,那個年邁衰老的守城將士將那夜的慘狀一一道來,沒有催人淚下,沒有慷慨激昂,甚至沒有平仄,仿佛他講述的一切不過是書上的文字,那一夜他從未經曆。可是縱然時光磨平了言語間的滄桑,也拂不去那銘刻在心上的記憶,因而他記得——

那一夜,大雨傾盆,雨落的嗚咽聲仿佛城池在哭泣,血色的長蛇蜿蜒過青石長階,耳畔的馬蹄聲,殺伐聲,哭泣聲,譜成一曲悲壯的戰歌。那一夜入目的是瘡痍,耳聞的是悲涼;那一夜,王室殉城;那一夜,溫柔的小公主決絕於城樓之上如振翅的鳥兒急速墜落。獵獵蒼風,簌簌疾雨,兩軍戰士,四方百姓,無一不為那道墜落的白影所震撼。她——曾是這王城中最嫻雅溫柔的女子,一舉一動,處處透著高貴典雅。誰曾想有一日她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自己的性命。

那夜之後,王城將士盡數戰亡,寧死不為亡國奴。唯有他活了下來,頂著俘虜的罵名,留在了這所見證了他的輝煌與落魄的王城,新一代的帝王為了表現自己的仁厚,優待俘虜,賞賜百千強,甚至於高官厚祿,如花美眷,他一一拒絕,隻求一生堅守城門,於城樓之上看萬裏層雲,千山暮雪。“帝因賜千強,博名萬世,然曰“子欲守城,當世不該”,帝奇甚,允之”

二十年,三十年,或者是五十年後,他老了,老得連走路都成了困難,早些年歲因帶兵打仗而留下的舊疾也一一發作,然而他還是一如既往的往城樓上眺望,天南地北雙飛客,隻影向誰去……

事情敘述完畢,年輕的史官微微皺眉,他講述的一切並不足以構成那段曆史,譬如:那個亡國奴究竟是誰,可還活著?為何不要萬千賞賜?……,史官正欲開口,卻瞥見屋子深處的一幅丹青——女子巧笑倩兮,眉目勝雪——正是當年名滿天下的昭陽公主花夕顏,落款處:玉子逸於天順三年。史官驚愕的張了張嘴,望著對方平靜無波的眼眸,終是神色複雜的離開了,因為史官記得父親對自己講過的幾十年前的流傳在大街小巷的故事——一個關於愛情的唯美故事……

五十年前,平川大元帥玉子逸文韜武略,洛陽一役使他名動天下,當年的天闌國君很是賞識,將最寵愛的昭陽公主許配於他。昭陽公主顏色傾城,平川元帥氣質清華,兩人站在一起更是奪盡了天下的顏色。更難得的是,兩人一見傾心,互有情意,是王室婚姻中難得的眷屬。據說,有一日,玉子逸凝視著昭陽公主的眼睛,細細歎道“夕顏回眸一笑,真真天地都失了顏色。”昭陽公主麵色泛紅,嗔道:“若有一日,我雙目難辨萬物,何如?”,隻見玉子逸緊握公主雙手,正色道:“那麼,從此用我雙眼,替你看這世間。”這話不知被誰聽到傳了出去,從此大街小巷人人讚歎公主與元帥的堅貞情誼。隻是——未及大婚,我朝軍隊便攻入王城,王朝興替,本是自然之理。縱然玉子逸有經天緯地之才,也不能遏製一個腐朽王朝的衰落。所以,天闌滅了,昭陽公主以身殉城,平川元帥下落不明,我朝臣民湧入這座城池,漸漸地,除了老一輩見過此二人風姿的舊人對那一場悲愴的戰役感慨萬分,更多的人已然忘記這對亂世佳侶,直至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