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並不是什麼陰司地獄,秦若歌這才抬起自己的左手,果然在手心裏看見了一點朱砂痣,這是之前沒有的,與胡曆結契的證明。
她此時雖然散盡了修為隻是一個普通人但是心念一動,還是能感覺到自己與另一個人那種隱隱約約的聯係,能感覺到胡曆此時很平靜。
秦若歌把事情在腦子裏麵過了一遍,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這才起身看向了窗外。
窗外是一片波光粼粼的湖,湖上開滿了這個季節不該有的荷花,還彌漫著一層薄薄的霧氣,看起來如臨仙境。一個看起來仙風道骨的鶴發老人,坐在湖邊石桌的旁的石凳上。
這副畫麵正是秦若歌第一次來到郝家的時候,郝家老爺子玄龜的院子,不同的是此時夜深正濃,而石桌旁邊與玄龜相對的地方趴著一隻巨狐,月白色的毛發,九條尾巴。
似是感覺到了秦若歌的目光,巨狐轉頭,與河對岸的秦若歌四目相對。月光之下竟生出了歲月靜好的錯覺。
“你醒了?”耳邊傳來胡曆的聲音,秦若歌知道這是傳音術,正準備點頭卻是楞了一下,“啪”的一聲關上了窗戶。
秦若歌生氣了,氣的是當日胡曆與自己同生共死的打算,氣的是胡曆以生死作為威脅完成了這道侶契約。
卻又想起這事要是細算起來最開始也是自己算計了胡曆,越想越是心塞,竟是不知道該怪胡曆還是怪自己了,賭氣之下幹脆就決定把胡曆晾著,不管不理不聞不問。
胡曆一見秦若歌這個反應,心裏咯噔一下就知道事情不好,千年前秦若歌還是那個吃百家飯的小女孩時就是這毛病,生氣了就不理人,越是生氣就越是對你不聞不問。
自家老婆生氣了胡曆哪裏還有心思在這裏和玄龜下棋,幹脆的棄了棋局幾步跳向了對岸的屋子。
玄龜見狀一邊搖頭歎氣一邊放了個禁製將棋局護好,當日秦若歌求到他麵前來,他看在青丘狐族和自己素來交好,胡曆又是自己從小看到大的份上答應幫著秦若歌除去胡曆的心魔。
隻是沒想到這心魔最後是除掉了,自己卻是出力不討好,當天夜裏雷劫結束以後肖浩靠著自己那點血脈的力量把胡曆和秦若歌拖來了郝家。
玄龜當時就給二人做了檢查,胡曆渡劫成功卻不知為何沒有飛升上界修為自然也被抑製在目前世界所能包容的範圍,秦若歌就更奇怪了,靈根具毀成了一個無法修行的普通人,生機段盡卻偏偏還活著。
胡曆躺了三天三夜才恢複意識,分明應該從渡劫裏獲得無盡的好處,醒來後卻是連人形也化不了一直保持著原型。
一見秦若歌還沒有醒來,胡曆先是算起了玄龜的舊賬,當年玄龜若是不幫著秦若歌算計自己,自己又怎麼可能過了千年晦暗無光的日子。
玄龜甚至覺得若不是秦若歌被胡曆劍走偏鋒引天雷救活了,這幾天又漸漸恢複了生機,胡曆估計真能和自己打起來,劃了自己的老龜殼。
……
而現在玄龜分明看著追進了房間的胡曆從九尾巨狐變成了一個小白狐團子,一看就是準備棄大妖的尊嚴於不顧了。
這青丘狐族果真是代代出妻奴輩輩皆情癡,想到這裏玄龜直搖頭,也不知道是在感慨個什麼。
湖的那邊秦若歌已經感覺到自己可能再也無法修行了,心裏說不上是遺憾還是理所當然,隻是想起這人類短短百年的壽命,卻是胡曆拚死換來的,就覺得多少有些不值得。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房門開了一條縫,緊接著一個毛茸茸的雪團子跑到了自己身邊,討好的蹭了蹭自己的腳。
“……”秦若歌雖然沒有什麼少女情懷但是對於毛茸茸的東西還是不能拒絕的,前提是這不是一直九條尾巴的狐狸的話。
秦若歌打定了主意要跟胡曆置氣,卻怎麼也想不到胡曆連臉都不要了,變成了一隻小狐狸來賣萌撒潑,絲毫沒有一點氣質。
秦若歌簡直覺得自己一口老血噎在了嗓子裏,惱羞成怒的直接拎起了狐狸的後頸,將他與自己視線持平。看著對方一雙狐狸眼勾勾的看著自己,卻是因為還是幼年體,少了一點凜冽多了許多水潤。
“你該不是被打回原形了吧?” 雖然知道打回原形什麼的並不可能,之前也看到了胡曆巨狐的樣子,秦若歌還是嘲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