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聞其聲不見其人。
無數雙眼睛四處掃蕩,然而秋空長清,哪裏有半點人影?
董教習自身玄勁無法推進,雙腳手足如同嵌入地上,絲毫不能動彈,丹田氣海中的元氣突然間消失的無影無蹤,整個人就像變成了一具僵屍。
一瞬間驚駭的無可名狀,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浩大的玄氣,心中的自信自得之意猛然間坍塌。
姚長驅雙目圓睜,默默運足念力,感受地間元氣波動,想從其間尋找出蛛絲馬跡。然而以他武夫一品境的修為都無法感知。
他的臉上露出驚訝的神情,長安城裏有誰有這樣駭人聽聞的修為?
薛海沉聽到這聲音,臉色忽然變得十分難看,低下頭望著地麵上自己的影子,一句話也不出來。
一個學生,一個愛子,還有一個下屬,今是丟人丟大了。
原本是給他們露臉的機會,趁著少年立足未穩,寧王與驃騎大將軍不便維護之時,讓他們出出風頭,卻未料到現在是這般結果。
望著董教習痛苦的表情,他沒有出手相救。以他的實力,在這道玄氣麵前根本不堪一擊。何況他已然明白出手之人的身份。
卓藏鋒與推己正準備聯手對敵,看到眼前這一幕,相顧惘然,並不知道在偌大的長安有誰會幫助他們。
謝塵囂與薛韜略傷勢不重,見此情狀,兩個登徒子更是膽顫心驚,心中止不住冒著涼氣,同時想到:這兩個窮鬼從哪裏請來這樣的高人?這要花多少銀子?
好在背後出手那人並不想讓董教習太過難堪,很快撤去元氣,懂得奪才能夠隨意動彈。
但是他已受了極重的內傷,那人的玄氣並無傷人之意,但他有反擊之心,所以在那道浩然的玄氣之下,他的經脈氣海
就是這麼一道看不見的元氣,就像牽著他的魂兒一般,令他呼吸困難,經脈氣息虛無,眼不能視,舌不能言。他的心裏清楚的很,之所以沒敢吭一聲,是因為知道自己惹不起藏書樓的怪夫子。
不但他惹不起,堂堂國子監祭酒一樣對這個老兒束手無策,打不過,不過,威勢不能壓,金銀不能買,這老東西除了書,任何事情都不屑一顧。
人群中除了那些修行者,沒有多少人能明白眼前生的一切。
寧王對這個結果顯然很滿意,尤其是最後那位暗中出手的人。這位盛唐王侯雖然修為不高,也不清楚背後之人的身份,但是他卻察覺出一股力量。
這股力量讓他振奮,這真是極好的兆頭,敢於跟薛祭酒為敵的人終於出現了。
以此看來,太子並不孤單。
此時,清脆的馬蹄聲響徹在將軍府門前的街上,人群突然讓開一條通道,一個花白頭的公公在他人的攙扶下走了過來。他直接來到寧王麵前,拱手道:“見過王爺千歲!”
寧王還禮,公公道:“我這把老骨頭已經多年未出宮門走動了,此番帶了聖公主令旨,老身就在這裏宣讀了。”
人群一起下拜,都低著腦袋猜測,這件原本很簡單的事情為何再次驚動了那位氣焰熏的公主殿下?
以驃騎大將軍府的威望,一個落魄少年登門退婚,且不這件事有多荒唐,也不管這個少年多麼膽大妄為,這件在平常人家最平常的事情卻讓將軍府承擔不起這份屈辱。
正如卓藏鋒第一次踏入將軍府時夫人的那番話一樣,不要是府內千金,即使是夫人身邊的婢女,嫁給四品以下的官員,也斷然沒人敢拒絕,哪怕這個婢女醜陋可怕,也決計無人敢提出退婚,更不用提邀集百姓用這種類似於示威的舉動。
可以想象驃騎大將軍的震怒,也可以理解一向好脾氣的寧王都忍不住怒,但是後宮的那位以嚴厲著稱的聖公主,人們則是萬萬不敢胡亂猜測。
如今皇帝陛下無心朝政,政令大多出於這位皇妹太平公主之手。
沒有人膽敢抬頭,即使是麵前這位看起來搖搖欲墜,已然日落西山的郝公公當年也是威風八麵。
那年妖族強者侵入後宮,郝公公挺身保護那位子之尊的聖後,身中魔刀浴血奮戰,將魔族全殲,事後太醫查看他的傷勢,他渾身被魔刀幾乎撕裂,整整三十七道傷口。此後因為元氣大傷,身體也一不如一,然而閻王爺似乎與他無緣,八十八歲的高齡還能顫顫巍巍屹立在雄偉的宮殿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