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匪人,說,你……”郭副將的聲音發顫,他跟隨璟帥出生入死那麼多年,也未曾見過這樣霸道的氣勢,縱是這個男人隻是站在那裏,自己也完全可以確定,就算是死,他也沒有辦法保護住古璟軒。“古璟軒,我是奉人之命,特來此助你璟蘭一臂之力,”鬼瞳稍稍低下頭,幾乎整張臉都隱在了黑色的帽子裏,唯獨那對紅色盈盈地讓人心生懼意。
“誰?”古璟軒移開目光,開始上下打量這個男子,瘦削挺拔的身材幾乎和二弟相差無幾,隻是周身罩在黑色的連帽長袍裏,方才初見時驚訝於那雙驚人的火色眼瞳,這才想起來沒有細看他的樣貌。“時候到了,自然會知道,”鬼瞳隱在帽子下的牙關緊咬,饒是如此普通的一句話,任誰都聽得出來他咬牙切齒地鋪墊。
“可是……”古璟軒還來不及出言阻止,鬼瞳又幻化成一抹妖冶的紅色急速消失在視線之中,眾人皆是茫茫然愣在原處,仿若剛才隻是一場短暫的夢境。“我憑什麼相信你?!”古璟軒猛的想起了一個人,他抑製不住的期許,再次看向鬼瞳時的眼眸中流動著渴望,鬼瞳簡單的掃了一眼,心下更是鄙夷,“我並沒有要你相信我,我說了,我隻是奉命行事!”“都退下吧,各處不得放鬆警戒,眾將領隨我來!”古璟軒隻覺心中突地湧出了力量,他沉下心緒,他知道,他需要開始做些什麼了。
“皇上……”年邁的公公輕聲喚了一句,空蕩的宮殿之上,靜默的讓人心驚。斜臥龍椅上的慕容韶華疲倦的半閉雙目,蒼白著臉仿若未聞。
“皇上,已經是子時了,您……”公公小心的為慕容韶華披上皮製披風,輕歎一句,“皇上,早些歇息吧!”卻不想慕容韶華忽的睜開雙眸,總是一臉的濃濃倦意,那雙鷹般的雙眸還是深邃有神,“朕要去見一個人。”
“皇上……”公公雖是疑惑,還是點點頭,去取了宮燈,亦步亦趨地跟在慕容韶華的身後,一如往常,安靜的深深宮落,連夜到了這裏,也更是淒涼。絲履踏過,冰冷的石階不自在的劃破黑色的寂靜,幽暗的深處,窸窣著不絕於耳的怪異聲響,幽幽的徘徊在濕涼的牆壁上,蕩滌出更多更濃的寒意。踏上這已經染了一層層地青苔上石板路,晦暗的空氣中彌漫著沉澱下來的血腥和哀怨的氣息,濃的讓人後背發涼。鐵鏈摩擦著泛綠地粗糙圓木,嘯叫著刺耳的尖利。
慕容韶華屏退了所有的人,他一步步的踩在微有光亮的地牢裏,嵌在石板間黑色的泥土不乏凝固變暗的血跡,空蕩的一間間牢房之中,沒有月光的憐憫,偶爾隻能看到一雙複雜的雙眸漾著說不出的水光,還有幹涸了又潤濕了的血跡。
慕容韶華沒有任何停留,徑直的穿梭而過,停在了一個牢門外,多少次,他停在這個地方,居高臨下的,以一個萬人之上的姿態,以一個久諳憤恨的失了心的怨夫身份,以一個苦悶無處得解的瀕臨瘋狂的失意人,所有的,都含在雙眸之中,投向牢裏的人,鄙夷憤恨又不甘地睥睨著牢裏苟延殘喘的生命,可是不知不覺之中,他沒有發現,自從他的心遺失了之後,他就隻剩下這個地方了,才允許自己,發泄出所有的痛苦,所有的真實,唯獨隻有她,才能讓自己如此赤裸裸的恨著。
“還有力氣說話,獄卒待你不錯!”慕容韶華冷冷譏諷著,一如既往。
“告訴我,羽兒在哪兒?!”慕容韶華低吼著,隱忍多時的苦悶迸發出來,雙拳緊握,他含恨的怒視著那抹人影,同樣的一句話,千萬遍的重複著,不差一字。
“她被你逼走了!她是被你逼走的!”慕容韶華掌風劈過,一腿粗地圓木硬生生被截斷,鋸齒般的斷裂處延伸著參差的木刺,根根煩躁的尖銳。
“你在想什麼?”東方萱輕輕的開了口,仿若兩個深交的老友,偶遇一處,淡然的關懷。
“想羽兒。”慕容韶華苦笑幾許,沒有隱瞞,也遮掩不了聲音中苦苦的牽掛。
“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慕容韶華漸漸放鬆自己,半眯上的俊眸,遙遙的似乎又看到了那方紫色的麵紗,和那雙讓他一見傾心的水眸,“她就已經是別人的妻子了,說來真是好笑,即使沒有看到她真切的麵容,我還是不能克製的想要她,因為,她是最特別的,特別到隻消一眼,就能夠讓連我這樣風流成性的男人都嚐到了什麼叫做相思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