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說我自身難保?”
“可不是,身邊連個能用的人都沒有。”
“誰說沒有的?”
雪兒、飛馳、蒙律還有風凜苑……就算這幾天風凜苑有點不對勁,但他總不能一直鬧別扭吧?
明月笑著說:“再說了,就算誰都沒有,我不是還有你?”
看她笑容真誠夜十覺得有些刺眼:“就不擔心我讓你失望。”
“失望也沒關係。”
兩人閑聊著相互調侃了許久不覺天已黑了,夜十將木屋的房間讓給了趙明月,明月當然也沒跟他客氣。
山裏的夜晚格外安靜,連綿的灰藍色山林之上夜空空曠,沒有雲,隻有一輪月亮懸掛在天上,月光像青霜籠罩山川。
不過這山上可真冷。
趙明月在窗前站了一會兒,就覺得有些受不了將窗戶關上。
還是有些放心不下你往,她繞過旋轉的木梯從書房出去,走到回廊的盡頭看見庭院之下一個相擁的身影,下意識就往後躲了回去。
貼著牆壁站,雖然有些不厚道,但還是聽到那兩人傳來的對話。
是夜十與晴涯。
晴涯圈著夜十的腰,嬌小的人兒仰著頭看著他:“夜哥哥偏心,居然對趙明月這麼好。”
“哪裏好了?”
“書房的房間你都讓給她了,可沒見讓給過我。”
“那房間有什麼好的,冬天風大很冷,這不是你說的?”
“你不是差人送了火盆過去?一聽趙明月來你就開始換床單添被褥,一副等不及的模樣。”
“胡說,趙明月不過是許久不見的朋友。”
“朋友嗎?”晴涯挑高了一個聲音,聲音裏有幾分笑意。
許久夜十也沒有回應。
晴涯咯咯咯笑著推開他:“看你嚴肅的,不就問一問,你還生氣了?你現在就回答我一個問題就好,你喜歡倪往、晴涯還是……趙明月?”
夜十輕聲一笑:“晴涯。”
晴涯輕哼了一聲:“那倪往怎麼辦?”
“你想讓我怎麼辦?”
晴涯背起手嗯地思考著,然後無所謂的笑了笑:“夜哥哥什麼都不用做,倪往已經二十八歲,再過十年八年的她也就朱顏辭鏡,其實她也很明白這個差距,所以她才不敢要求夜哥哥什麼,而且,肯定因為這樣嫉妒我。”
夜十望著晴涯數千年如一日的麵龐,感覺有些不真實。
也許在人間呆得久了,經曆了太多次幾十年短暫的生命,有時候還是忍不住把自己誤以為也是個隻有數十載生命的人。
晴涯見他不說話,指著他壞壞一笑:“夜哥哥是不是因為知道倪往姑娘這麼想,所以之前才說對她一輩子負責?不過代價是她不要再當陰陽師。”
是這樣嗎?
其實在倪往身上能清楚地看到卑鄙的自己。
夜十目光慢慢冷淡下去:“趙明月對倪往來說淩駕於朋友與標榜之上,打心底裏她一直敬慕她,倪往若想留下必然不能再過問任何事。”
這句明月聽得不是很明白。
就算倪往對她有特別的感情,但這跟留在夜十身邊並沒有衝突。
還是說,夜十就是單純地不想讓倪往為她涉險?
夜十又道:“否則這樣下去終有一日會被倪往察覺……”
“首尊,前廳有客到訪。”莊石秀前來稟報,打斷了夜十與晴涯的對話。
這段不清不楚的對話讓明月覺得有些怪,不過,她心裏很多是為倪往感到難過,心裏也很明白倪往的處境,性格克製內向的倪往在麵對夜十神籍的身份,與夜十前世情人的晴涯,必然會選擇退縮。
明月踏入那個幽靜的院子。
院裏隻點了一盞燈。
透著光芒的窗戶,也如同天邊一顆暗淡的星辰。
開門的倪往見到明月隻有一瞬間的愣神,然後便是要拱手行禮。明月拉住了她的手:“就別客氣了。”
倪往頷首請她進屋。
已經生活了很多年的院落,還是跟以前明月所見到的一樣簡潔,就跟倪往的人一樣利落冷清,多年未變。
倪往將火盆移到了趙明月的身側,然後給明月泡上熱茶。
“你身上的傷沒事吧?”
“不礙事。”倪往看見明月心情還是挺好的,眼神多了幾絲明亮的光澤,“雪兒公子給的丹藥很管用,倒是姑娘這次來南山所為何事?可有我幫上忙的地方?”
“明日與夜十去東海辦些事,沒什麼大事,你好好養傷。”明月雖然不愛喝茶,但才喝了一口忽而看向了倪往,“這茶……”
“嗯,君山翠玉。”
明月望著茶杯之中綠色的茶,目光溫和起來:“晏王最喜歡喝的茶。”
然後凝視著茶又一會兒的沉默。
倪往才驚覺:“是不是我不該給姑娘泡這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