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夕晝舉目四望,除了如霜月色下的深巷,隻有徐小寶乘坐的那輛馬車漸行漸遠。
等馬車遠去連車輪的聲音也消失無影蹤後,整個街巷安靜得隻有寒風。
風吹著街上一個掉落的燈籠滾動發出單調的聲音,最後燈籠撞在牆角停下來。
然後,徹底寂靜。
寒意透過衣衫讓人覺得有種偷心徹骨的冰涼。
後夕晝屹立寒風中。
飛馳偏頭看了那矗立不動的人影,他知道鬼王在想什麼,這十四年來已經不止一次兩次見到鬼王似乎看見或聽到什麼,可最終總是一場空。
他又極力表現出不失望的樣子,就那麼站立,仿佛這樣從某個空蕩的地方就能有小主人走出來似的。
妖王就是因為如此,見鬼王來了涼州許久都不返回才讓他過來接鬼王,就擔心他這樣能站著等到天荒地老。
其實,他們誰都知道小主人回不來,她已經徹底從這世上消失,連魂魄都已經飛散。
可誰也不會說,趙明月死了,仿佛隻要不說那個人就還在活在這世上,某一天還能從容走到大夥兒麵前,笑盈盈地說“不如我們打個賭如何”?
飛馳很想說,鬼王,我們該回去了。
更想說的是,鬼王,小主人已經回不來,您別等了。
可他也知道,無論他說什麼都改變不了鬼王的心意,因為鬼王從來不跟別人說,他很想明月。甚至,他連開口說話的時候也很少。
妖王也不會勸慰他,畢竟妖王自己也時常一個人在芭蕉亭裏望月,在小主人的房間裏徘徊。
隻有魔君會沒好氣地說“這都多少年過去,你要這樣死氣沉沉多久?本就夠陰沉的!是男人就去找別的女人,要是沒有,我給你物色比趙明月更好的。”
魔君還當真找了不少女子送到酆宮,不過連酆宮的門就沒能踏入一步。
飛馳抖了抖馬鬃,在寂靜的月夜裏顯得格外大聲。
凝望深巷某處的後夕晝回過神來,轉身重新踏上馬車,飛馳繼續行駛,他慢慢地偏過頭看向窗邊。
慢慢地窗下又坐著那個秀麗的身影,她將視線從窗外調回來與他對望,然後雙眼彎彎笑起來。
她不說話,隻是又將視線轉出窗外。
後夕晝靜靜看著窗下這人:“我方才聽見替命鎖的鈴鐺響了,周全與張嫂有些掛念你,張嫂讓給你帶了些糖果,有豬油糖。”
緩聲說完。
床邊的人依舊望著窗外,嘴角帶著恬淡的笑意,月光就那樣灑在她的臉上,發出淡淡的光輝,美好得讓人想要熱淚盈眶。
後夕晝就那麼不動聲色的看,也不眨眼睛,因為一眨,幻影也會破碎。
三九門炸鍋了!
在小小姐的閨房裏出現了三個光溜溜的男人!屋內一片狼藉!
而發現這個的是趙家四小姐趙汝嫣!
“爹,爹不好了!小妹……小妹跟三個男人在房裏……”
一大清早四小姐的聲音就傳遍了趙家,正看徒弟晨練的趙靖仇聞言麵色的大變:“喊什麼!”
四小姐連忙閉嘴,支支吾吾地不敢再說話,但一臉有事。
其實大夥兒也都聽見了,趙靖仇一臉肅然往北苑走。
“趙宗主早安。”南宮俊逸與趙靖仇在走廊裏碰上了麵,問安之後才不解道,“世伯臉色不大好,所謂何事?”
“小妹房裏躺著幾個男人……”
“閉嘴!”趙靖仇狠狠瞪了四女兒。
趙汝嫣立刻閉嘴,但南宮俊逸可是聽見了:“什麼?趙七那有男人是何意?”
“我們趙家如何能有這樣的事……”
“我想也是,而且趙七整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南宮俊逸釋然地笑了笑,轉移話題,“汝嫣妹妹要與我練功,我是來接她的,那世伯,我們就先……。”
“你們是何人?來人啊,來人——”
南宮俊逸話音未落就聽見遠處傳來丫鬟的尖叫聲,南宮俊逸立刻飛身趕了過去!
就看到幾個衣衫不整的男子從趙七的房間裏出來,南宮俊逸麵色大變看向後邊來的趙靖仇,聲色俱厲:“趙宗主,這是什麼?”
看到這樣的畫麵趙靖仇也不好說什麼,對四女兒使了一個眼色。
趙汝嫣立刻衝入小妹的房間打算將闖禍的人揪出來,進屋人就傻了,趙七不在房中。
怎麼會不在?
走出房間,她先看了一眼南宮俊逸。
趙靖仇冷聲問:“那孽障呢?”
“小妹……不在房中。”
不在房中?那這幾個男子是怎麼回事?不過趙靖仇還是鬆了口氣對著那幾個衣衫淩亂一臉猥褻的幾個男子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