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我不欠你(1 / 1)

……

她來不及確認這消息是真是假,可是,她不能不激動。這麼些年來,她東奔西走,她拚命賺錢,為的不過是母親一個肯定的眼神,因為她從未嚐過那種滋味,那種永不會恐懼如浮萍的親情。

另外,她想知道,為何與自己雙生的妹妹,沒有……心髒病。還有,為何父親生前總用飽含愧疚的眼神看著兒時的她。

父親,他究竟對我隱瞞了什麼?或者是,父親究竟對母親,我,妹妹,對我們撒了什麼樣的謊?

其實,以她的聰慧不會想不到一點,事實上,她的確是多多少少猜到了一些。隻是,她終究還是不願麵對罷了。

……

當她趕到醫院時,母親正站在手術室的門口,她看見母親頭上斑駁的白發。

滄海桑田,當初,那個曾快樂而無憂地挽著高大的父親的母親,在經曆了家族產業破產後,在經曆了從小就視她為珍寶的父母的相繼離世後,在經曆了心愛之人的永遠離世後,曾經也嬌蠻活潑的女子,終成為了兩個孩子的母親,在經曆那一件件足以令常人悲痛欲絕的事後,母親,也早生華發。

母親轉過頭,看見她的身影,跑上來,緊緊抓住她的手

“長安,你妹妹,她……”她拍了拍母親的手,將母親散落的灰發攏至耳後。

“媽,你別慌,不管怎樣,我都會救長樂。”

母親突然抬頭將她望著,驀地又扭過身子去。她苦笑著,看著母親扭過身子,偷偷拭淚。

母親啊,我可不可以把它當作這是你為我流的淚?母親,我說過,我會救長樂,就一定會救長樂,哪怕……

就像小時候,我說過我會賺很多錢,讓你和妹妹重新戴上珍珠項鏈。

——我是一條妖嬈的分界線!——

她看著病床上的女孩,二十年來,她的妹妹。

長樂,長樂,我的……姐姐。

姐姐,我會救你的,你要試著相信我一次。就這一次,以前我做你姐姐時,你總是不願相信我。如今,姐姐,你願不願意相信我?

“洛小姐,請問您真的要這樣做麼?”

“是,我已通知我的律師,他會替我打點好一切”。是的,我的律師會將我的……遺囑交給母親和我的姐姐——洛長樂。

……

她躺在手術台上,等著冰涼的手術刀切開她的身體,剖開她的胸腔,取出她的心髒,換給她旁邊那個看起來異常脆弱的女孩,把她的心髒還給姐姐……

父親啊,父親,你一定沒有料到這一天,當初我和姐姐換過的心髒,會在將來的某一天,重新換回來。

……那年,她和姐姐出生時並非一帆風順,她和姐姐都是早產兒,姐姐剛出生就患有先天性心髒病,而她卻因那個醫生的馬虎大意,竟被留在了肚子裏。到最後,將她取出時,她已因缺氧而將早夭。於是,醫院為了不將事情鬧大,決定作為補償,為姐姐做手術。可是,沒有適合的心髒器官,父親權衡之下,決定將我的心髒移植給姐姐,而醫院也是為了一個關於首例心髒移植課題,將我和姐姐的心髒換了。奇跡的是,不僅姐姐活下來了,而且,就連我這個被親生父親選擇拋棄的嬰兒,也活了下來……後來,除了父親沒人知道這個秘密,母親隻知道她的兩個女兒,姐姐健康的生了下來,而妹妹則被人遺忘在腹中差點早夭,所以,母親就覺得格外對不起小女兒……再後來,父親死後,大女兒撐起了家,奔波勞走,為母親和妹妹庇蔭,可是,他們都忘了,大女兒她也是個女孩,也,需要有人來關切。但,沒有,直到她死,都沒有……到現在,長樂遇到了車禍,一片玻璃深深紮進她的心,在這個時候,大女兒終於了解一切真相……

……

醫生說,長樂在幼時曾做過心髒移植,所以,如今隻有找回當年她本來的心髒,再次移植給她,才有可能挽救她的命。

她說,很巧,她的心髒在我這,我來還給她。

……

當醫生將她的心剖出來的一刹那,她突然感到一陣歡喜,母親,你知不知道,我好歡喜,我把心還給了姐姐。我的心,放在別人的身體裏,最後,我的心終於回來了,它終於回來了,雖然,它被人捅了個洞,但它終究是我的,是我自己的。我這一生都在為你們而活,我小心翼翼守著別人的心,到最後,才發現我的心從來沒有被人好好愛護過……

母親,姐姐,我不欠你們的,從來都是…………

——我是一條妖嬈的分界線!——

當她意識渙散的最後一刻,她突然想起一件事,她從小到大都做過同一個夢,夢裏的人,他是那樣的熟悉,隻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