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已經停了,天仍然很黑,叫人看不出來到底現在是何時辰,按理這麼大的雨,屋簷下應該會有滴水,除了空氣溫潤,地上潮濕,根本就看不出來剛才下了這麼大的雨。
潘玉走到房外,同那時一樣,四周一片黑暗,又是一層薄霧降下,潘玉眉頭略皺,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看吃了一驚,身後什麼都沒有,一片黑暗,沒有路,沒有屋,沒有燈,他仿佛置身於一個虛無的空間裏。
嚓,潘玉的手心裏冒出一個小火苗,堪堪可以照亮周遭,一條甬路出現於腳下,引導著潘玉向前行,來到一個精致的木門前,推開門,滿室通明,一屋子的金珠寶貝差點耀花了潘玉的眼,乍見如此多的珠寶,心不由得狂跳一番,雖然明知是假的,卻依然按捺不住心中的渴望,到得後來,索性閉上眼,狠咬了下舌頭,疼痛讓他差點叫娘,不過,再睜眼時,所有的幻像消失無蹤。
這是一間精雅的臥房,陳設極為女性化,雕花大床,粉色流蘇帳頂,繡著恩愛鴛鴦,不過最為吸引人的,是窗前的妝台,精致的妝台上擺著妝奩,珠寶鈿盒旁是一麵古老的蟠螭紋圓形銅鏡,造型古典優美,線條流暢,正是古銅鏡中的珍品。鏡麵光可鑒人,在火光的映照下,閃爍著絢爛奇異的光芒。
潘玉輕撫著鏡麵,手指破處忽然一痛,猛然抽離,後退幾步,原本已經不再流血的傷口,鮮血再次湧出,手指放到嘴裏吮了吮:“你好凶。”揚手扔出一個火球,銅鏡在火中燃燒,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音,潘玉見不起效,又扔出一個,火勢更為猛裂,突然,一聲淒慘的叫聲從鏡中傳出:“饒了我吧,饒了我吧!”
“饒你不難,現身!”
白光一閃,一道身影從鏡麵中躥出來,跌到潘玉的麵前,烏黑的長發披在柔弱的肩上,腰肢細軟,楚楚可憐,抱住潘玉的袍角,昵聲道:“法師,饒了奴家吧,奴家再也不敢了!”
見潘玉似無行動,女子就像一條無骨的蛇,從腳下一點點向上爬,蒼白柔軟的小手輕柔的滑過潘玉的身體,似有意,若無意的挑
逗著,如水的長發輕顫:“爺,你就可憐可憐奴家吧!”
雙手攀住潘玉的肩膀,輕重緩急的拿捏著,白玉般的纖纖玉手探進潘玉的衣襟,緩緩撫摸著潘玉的胸膛,長發垂下,輕拂著潘玉的頰,咯咯笑著:“爺,你就可憐可憐奴家吧!”
柔軟的發絲如同有生命般,輕輕纏繞著潘玉的身體,一層一層,瀑布般垂下,一縷縷的發劃過潘玉的手指、胸膛、臉頰,留下一道道細細的血絲。
突然,潘玉身子一顫,身上纏著的黑發瘋了般的刺進他的身體,還有大量的頭發像活蛇般的湧向潘玉的眼鼻口耳,被發梢刺中的地方滲出紅色的血,血順著發梢向上蔓延,潘玉的身體抖得如同風中的落葉,女子蒼白的櫻唇微張,鈴般的笑聲斷斷續續的回蕩在空中。
“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嗬嗬。”女子撥開麵上的長發,現出一張精致靚麗的麵孔,冷磁般的皮膚,淡青血管若隱若現,細長的眼睛微微上挑,烏亮的眸珠閃著冷光,細長的手指輕輕觸摸著潘玉已經毫無血色的頰,指甲漆黑尖利,輕刮著潘玉的皮膚,每笑一聲,頭發就向裏紮進一分。
“果然是一副好皮相啊!”咯咯輕笑著,小巧的舌尖伸出唇外,輕舔著潘玉的頸,那麼溫柔,如同情人之間的愛昵,冰冷的舌尖輕輕□□著,鼻子輕嗅潘玉的皮膚,頭漸漸下移,雪白的貝齒輕齧起潘玉的皮膚,“奴家可真有點舍不得呢!”
啊!潘玉慘聲驚呼,身子猛力一跳,卻被密密麻麻的頭發緊緊纏繞住,動彈不得,全身劇烈抽搐,頭發瘋了似的往他的口鼻裏鑽,整個人就像一個巨大的毛繭,嘴裏嗬嗬出聲,很快就連聲音都發不出來了。
女子頭向上仰,露出優美修長的脖頸,一絲鮮血順著她的嘴角流下,伸手擦了擦,舔舔唇,輕笑著:“我還以為是什麼厲害人物,也不外如是,你的血也不比別人美味!”
輕輕從潘玉身上滑下來,整頭長發此時已變得血紅,鮮紅的血聽話的順著頭發流進了她的體內,慵懶的甩了下寬大的衣袖,原本蒼白的麵孔稍微有了點血色,無色的櫻唇變成淡粉色。頭發纏成的繭終於不再抖動,無力的倒下,女子無聲的冷笑著,也不見有何動作,長發縮回,露出一具幹癟的屍體,步履輕飄的走到屍體麵前,皮膚縮緊,麵如骷髏,黑洞洞的兩個眼窩,嘴巴大張著,露出烏黑的牙床。
柳眉微皺,玉足狠狠踏落,原以為會踩扁,不想,一腳下去,骷髏頓時化為烏有,骨碌碌,一個小木棍在地麵上滾來滾去,女子吃了一驚,花容大變。
一個聲音驀然在身後響起:“嗬嗬,很失望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