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獲得了無雙的容貌和修養,在人間活成了人上人,誰見到他都要喚上一句尊稱。而他再也不是當年那個衣衫襤褸的在大街上被佛祖道祖兩人隨手挑出來的人了,他憑著傾城的容貌,獲得了一切。
若幹年後,那人已經是遲暮之年,倒在病床上風華不在。道祖和佛祖再次出現在了他麵前,問他,若是再給他一世的生命,他會選擇無雙的容貌還是驚世的才華。那人毫不猶豫,依舊選了容貌。他覺得,這一生所有的幸運,都是來自於這張臉。
佛祖再沒有說什麼。他又輸了,按照賭約,他退出了華夏大地,去了遙遠的西方,據說是一個叫天竺的國家,在那裏,佛祖開始了他新的講學。從此華夏大地,道家為尊。
道祖以為自己贏了天下,很是洋洋得意,皮相之重於風骨的學說一度如同洪水一般決堤的洶湧在人海中。再沒有人記得,曾經有個叫“佛”的人,說過,皮相之於風骨,輕也。就算是橫亙了幾萬年的光陰,時光流轉到了如今的二十一世紀,人們又何嚐不是皮相之重於風骨?
就在道祖以為自己已經成為了天下的主導思想的時候,突然他發現了一件事,讓他覺得,也許佛祖說的不錯。被佛祖和道祖選中的那個人,在輪回道裏已經輾轉了三世,每一世都如他所願,擁有了舉世無雙的容貌。
可是突然有一天,他找到道祖說,不想要這容貌了,惟求一方山水皈依我佛罷了。道祖大驚,以為是佛祖那光頭老兒從萬裏之外的天竺跑來蠱惑這男子了,連忙將佛祖拉開理論。可是佛祖見到那要皈依的男子時也是一愣,道祖便知道,這事不是佛祖的手筆。
那男子恭恭敬敬的朝佛祖拜了一拜,念了兩句我佛慈悲,然後便不再說話了,靜靜的站在佛祖身後。那本該擁有無雙風華的眸子裏一片死灰,帶著和佛祖一樣古井無波的悲天憫人的光彩。
這讓道祖很惱怒,他不知道是在哪裏出了問題,可是佛祖顯然也不知道。所以無奈之下,他們兩人隻能問這男子是怎麼回事。那男子經過了三世歲月的洗禮,很是沉默,眼觀鼻鼻觀心,端的是比當年佛祖坐化的時候還要虔誠。
男子古井無波的聲音沒有波瀾的道:“無他。隻不過三世的輪回,看透了世態炎涼罷了。”縱然有無雙的容貌又如何?經過忘川河畔的時候這些都不是自己的,活了一世,到最後油盡燈枯的時候終究還是一抔黃土,一張皺的同樹皮一樣的臉罷了。
聞言,道祖和佛祖同時沉默了。他們兩個何嚐不是在人間輾轉千萬年的人,對於人間百態早就已經看透,沒有留戀,所以才會跟遊戲一樣,隨手在人流中點了一個便開始了他們的賭博。然而就算如此,道祖也還是有些接受不了,他留下那男子和佛祖,三個人整整論了三日的佛理,道理,但最終都沒能留下那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