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陵之以前看那書的時候還不覺得奇怪,隻將它當成了尋常的鬼怪故事來看,對其中的佛家典故也甚是不放在心上。畢竟對他而言,佛家講的生老病死自有天命,實在是太他媽的沒用了。
若是真的慈悲為懷,為何世間還會有這麼多疾苦?若是真的普度眾生,那為何如今的天下人人修的都是道術?雖說一個人的信仰是什麼不是別人能夠左右的,但是就蘭陵之自己而言,他更加篤信的是道教。
就算當今世界不是道教為尊,他更敬佩的也仍是道教。百年前鬼族入侵人間,生靈塗炭民不聊生。而在這種天下興亡生死攸關的時刻,那些盛世裏將慈悲為懷普度眾生掛在嘴上的和尚去了哪裏?
蘭陵之不知道很久很久以前的道教佛教並存的時候和尚是怎樣的一種存在,是否真的會以天下人的安危為己任,找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僅在蘭陵之聽到的看到的事實裏,百年前的那場人鬼大戰,和尚都是躲在世人背後的懦夫,隻會在盛世的時候出來吹噓,而一到了興亡關頭就躲起來的人,蘭陵之不知道要怎樣將他們定位成濟世救人的佛。
百年前雖然道教式微,卻仍然以一家之力打退了鬼族的進攻,所以在蘭陵之的心裏,他並不覺得佛是濟世救人的。所謂的看破紅塵,隻不過是懦夫害怕世人的眼光而想要逃避而已。
所以在蘭陵之的心裏,崇尚道教多於佛教。隻不過如今的道家,和那虛偽的和尚有什麼區別?蘭陵之有些迷茫,他從來不是盲目崇拜一家的人,他知道,自己崇拜的是百年前除魔衛道的那些英雄,而不是如今這種隻會狐假虎威吃祖宗老本的道士。
可是修道者,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又是因為什麼而變成了這樣呢?蘭陵之不懂,他也不想懂。大世家之間的恩恩怨怨,從來就不是他一個出身勾欄的小子能去理解的。今天的所見所聞,也許不過是一場夢,是上天對他的一場恩賜罷了,讓他能在夢中親眼看看,曾經那個真正的濟世救人的佛,是怎樣的一番姿態。
佛說人間百態,不過一瞬荒草白骨,坐臥枯骨白蓮台,青燈古佛,了卻殘生。蘭陵之早就猜到竹樓中的和尚定然是身份不俗的,卻沒有想到,他竟會是傳教佛陀之一,青燈古佛。
本來空白一片簡簡單單的小孩,腦海中不知道為什麼突然灌入了很多陌生而有熟悉的畫麵,有男子麵若冠玉流連人間遊戲花叢的,有佛陀悲天憫人接受加冕的,每一幕都顯得那麼真實,卻又都隻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模模糊糊的讓蘭陵之想要仔細去看的時候,就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他記得,青燈古佛是除了佛祖之外坐化的第二人,諸天神佛雖有各路菩薩佛陀,然而那些都是佛祖坐化之後欽點的,隻有青燈古佛一人,在青燈下坐化。青燈,說的可是那人案上的那盞?蘭陵之細細回想了一下剛才看到那盞燈時的樣子,嫋嫋的青煙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竟然有些人的模子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