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該死的會覺得有一絲絲親切。判官大人很痛恨自己的這種感覺,因為,魔已經是這個世界上一切邪惡陰暗的代名詞了,他堂堂天帝太子兼地府判官,怎麼可以有這種感覺呢?
所有邪惡的代名詞麼?末年怔怔的看著在雪花下漸漸的小了下去的火勢,若當真為惡,為什麼救這些人於水火中的是那魔頭,而非他這個自詡慈悲的神族?從小就被灌輸著魔為惡,神為善的觀點的末年不禁有些動搖。他一直堅持著自己的善,因為,生死簿上記載著這些人命數將盡,所以他沒有出手相救。
然而,他明明可以救他們的。慈悲為懷的神,居然,也會給自己找這麼光麵堂皇的借口了。末年微怔,隨即又勾起一個苦笑,其實,神本來就是善於偽裝的惡人而已吧。
可是,末年也很絕望,一個人最難騙過的就是自己,他對這沒有惡意的魔氣不反感,這是事實,怎麼掩飾也掩飾不了的事實。當雪花落在掌心,刹那間被掌心的溫度灼成了一滴水,涼涼的溫度刺的末年一個激靈。末年歎了口氣回過神來。嗬,即便那魔沒有惡意又如何,魔終究是魔,一切惡的源頭。
他能做的,最多是日後遇見了這隻魔的時候,手下留情罷了。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口中那隻讓人糟心的魔頭,此刻就站在他的身後。姚坤笑的捂著肚子打滾,看著那地府判官一臉癡漢般的表情,怎麼都忍不住,還好此刻冰天雪地的天氣,而雪中又有著一縷魔氣,所以末年才察覺不到他的存在。
隔音效果良好的結界內,姚坤拍著地板大笑,“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勞資不行了,這地府判官居然還有這樣的一麵啊!哈哈哈,太有趣了!”那一臉惆悵,眉頭皺的都可以夾起一隻蒼蠅了,就算姚坤和他不是心意相通,也能想的出來這位判官大人現在心裏想的是什麼。
約莫是:怎麼還沒有見到那隻魔頭?這雪不是他下的麼?唉,罷了罷了,不見也罷,免得見了麵尷尬。唉,要是哪天真的見到了又該怎麼辦呢?留留情吧,唉…
姚坤覺得,自家這準弟弟,甚是可愛。
風過後,雪盡。一場大雪,將這場火滅的七七八八,而裏麵無關的人也逃了個幹淨。那些人對於道門來說無關緊要,所以那些站在門外的鴉青色道袍的道士們也沒有去管他們,隻是直挺挺的站著,仿佛在等誰出來。
姚坤猜,這裏麵若還剩著誰,十之八九就是蘭陵之那小子了。因為十年後的這場禍事,不就是因他而起的麼。果不其然,不到片刻之後,滾滾的濃煙消散,而那快塌下的樓裏,終於走出來了一個人。
不,是兩個人。一個破布衣裳的少年背上背著一個垂垂老矣的白發老婦,艱難的從火堆裏爬了出來。姚坤頗為詫異的挑了挑眉,這少年的母親居然還活著,當年離開的時候姚坤匆匆看了屋裏的那病入膏肓的老婦一樣,已經是風燭殘年了,沒想到過了十年,居然還活著。看來那個小姑娘沒有說大話,這十年,她真的做到了帶少年賺錢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