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他卻不曾悔悟過。紅蓮業火熊熊燃燒,城下刀戟聲沙啞,蘭陵之拂手站在城牆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城外廝殺。這一切,都將要結束了。可是,真的就這麼結束啊麼?
蘭陵之從來都不會想到,宿命不僅喜歡將人像木偶一樣掌控在掌心裏隨意踐踏,他還喜歡隨手給你個驚喜。自然,這驚喜到了最後會不會變成驚嚇,並不在宿命的遊戲範圍之內。
袂煙從佛祖那裏回來之後,映入眼簾的便是如此一副場景。著實將這位打算來給自家小相公一個驚喜的袂煙給嚇了一跳,然後她便發現,心神不寧的蘭陵之居然沒有察覺到她的氣息!
這他媽的就很尷尬了,蘭陵之你知不知道你這個樣子會被老娘打的啊哈?老娘辛辛苦苦的在那鳥不拉屎的三十九重天聽了將近二十年的佛經,耳朵都快磨出繭子來了。
好不容易唬得佛祖給了她回來的法子,結果蘭陵之居然自顧自的在幹自己的事,一眼都沒往她這邊瞧?
袂煙覺得分外的不開心,於是便可著勁兒的往蘭陵之那邊飄,就想著等蘭陵之自己發現她,然後兩個人來個跨世紀的深情對視!唉呀媽呀可蘇死我了,老娘的一顆少女心都忍不住的要翻滾起來了。
結果她可勁兒的飄了這麼久,都已經飄到城樓下了,按蘭陵之敏銳的觀察力早就應該看到她了。結果沒有!沒有。
蘭陵之也不知道在幹什麼,望山望水望天望地,就是不往她這裏看。袂煙忍…繼續往城牆上飄,她就不信了,飄到他眼前了還能看不見她不成?
然後,袂煙突然發現一個很悲催的現實。那就是,也許真的就算她已經飄到蘭陵之跟前了,蘭陵之也不一定能看的到她。
原來是因為城下正在廝殺,所以死的人一撮一撮的,剛才她因為剛從佛界回來,對陰氣鬼氣什麼的東西還不太敏感,現在適應了便能看得到,城下黑壓壓的一大片全都是鬼魂。
而黑白無常兩個人,哦不是,兩隻鬼,滿頭大汗的拿著枷鎖收魂,看著城樓上蘭陵之的眼神那叫一個怨念。天下久平無戰事,他們哥兒倆都清閑多久了,好久沒有這麼忙活過了,結果這小子一倒騰…哎呦臥槽,今天年假來著,真的是好氣的哦。
袂煙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想笑…雖然是這種馬革裹屍的戰場上。
而正是因為在這種戰場上,四處飄著的都是鬼魂,陰氣本來就重,而且雜亂無章。蘭陵之已經有十幾年沒有見過她了吧,認不出來還是很正常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袂煙就是好氣啊,怎麼可以認不出來呢!
這十幾年的時間,這混蛋小子就沒有一刻想起過她麼?怎麼連她的氣息都會忘了真的是氣死了!袂煙氣呼呼的一邊誹謗著一邊往上爬,第一百零一次開始嫌棄自己鬼魂的身體,飄的好他媽的慢啊嚶嚶嚶,這要是飄到蘭陵之那裏,飄過這高高在上的九重寶塔,她都得飄到明天了嚶嚶嚶。
恰好這個時候一隻新死的鬼從她旁邊經過,小哥哥胳膊腿兒特別的麻溜,倏的一下就從她身邊經過了。袂煙的臉刹那間就黑了。
歧視,哈嘛批的赤、裸裸紅果果的歧視啊,憑什麼她從做鬼了開始就隻能用著蝸牛一般的速度慢慢爬,而別人都是倏的一下飄過去的!
她好歹是一隻吊死鬼,慘死的慘死的好不好啊!說好的十寸長的丹寇紅指甲,一伸出來就能嚇死人,一伸爪子就能抓死一個人的掛呢?沒有!說好的三寸長的猩紅長舌頭呢?哧溜一下就能把一個人給吃下去的掛呢?也沒有!我就問,我這麼一隻鬼還有什麼?
似乎是感受到了袂煙心中濃濃的怨念,那新鬼飄了一圈之後又好心的回過頭來,看著袂煙咧開兩顆大白牙燦爛的笑了笑,問道:“姑娘,你這是在做什麼?鍛煉身體麼?呀呀呀,在這裏鍛煉身體可不怎麼好,你沒看見麼,這裏正在打戰啊。
雖然大家都是鬼了,但是難免不會遇上兩隻怨念特別重的惡鬼,到時候可是要受波及的,還是快離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