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小雨,已經下了整整三天,還沒有停歇的意思。不過細雨將周圍的花草樹木都清洗得異常幹淨,透著一種特屬於大自然的清新純淨,令人神清氣爽。
自然,也有人例外。
洛飛揚的心,就如這灰蒙蒙的天空和陰沉沉的天氣,蒙上了一層漫無邊際的絕望和陰冷,讓他不期然地想起了“生有何歡,死有何懼”這句話。
蒙蒙的細雨刷刷地淋在了他的身上,早已將他的衣服打得透濕,原本蓬鬆黑亮的頭發也貼在了額前,越發將他的臉色襯托得蒼白怕人,仿佛一塊半透明的白玉。
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兒,他突然抬起了頭,癡癡地望著那扇緊閉的窗戶,如同他緊閉的雙唇。清澈的水滴一滴滴地從他的臉上滑落,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
“念蘇,你還是決定不讓他進來?”顧涵輕輕推門而入,來到了窗前,望著樓下的洛飛揚,“他已經連續淋了幾天雨了,再這樣下去,他的身體會吃不消的……”
“吃不消他可以不來。”鍾念蘇冷笑,賭氣一般坐到了床邊,“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男人,居然如此輕賤自己的身體。”
顧涵看了看洛飛揚,然後坐到了女兒的身旁,擔憂地問道:“念蘇,你不肯接受飛揚,真的隻是因為他沒有照你的話做,堅持為你做了心髒移植?”
“我……”
“不是的,對不對?”
“我……媽!我……”
“我知道你不是這樣想的,因為這不是你的性格。”似乎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顧涵滿意地微笑起來,“你也知道飛揚之所以堅持為你做手術是對的,是不是?從始至終,你愛的都隻有飛揚一個人,是不是?我知道的,你對飛揚的愛,一點都不亞於他對你的感情呢!”
鍾念蘇怔怔地聽著,強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流了下來:“我不怪他為了做了手術,我早就不怪他了,因為他說的對,我不能讓你們一下子失去兩個女兒啊!可是……可是媽,你看看我的身體,你看看那道疤痕有多麼可怕,多麼醜陋,連我自己看了都忍不住惡心嘔吐,你讓飛揚怎麼接受得了?他怎麼接受得了自己的妻子身上,有一道那樣惡心的疤痕?”
終於明白了鍾念蘇心裏的苦楚,顧涵心疼地抓住了她的手,語無倫次地給她打著氣:“可是……可是也許……飛揚不在乎呢?你……你知道他……他是醫生啊,這種事應該很平常的,很平常……”
“如果這道惡心的疤痕在別的患者身上,的確很平常,他也應該能夠接受得了。”鍾念蘇微微笑了笑,可是臉上的淚水卻讓她的笑容顯得十分絕望,“可是我不同,因為如果我現在接受了他,那麼以後他就是我的丈夫,我就是他的妻子,而我的疤痕,偏偏就在胸口的位置,那個位置……很重要的不是嗎?夫妻之間……坦誠相對的時候,你要他如何對我的身體,生出情欲之心?隻怕他會當場惡心地吐出來吧?既然如此,現在何必還硬要在一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