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暗中,不知是誰急切的呼吸,似乎有人在我耳邊呢喃“歐陽”、“歐陽”……,一聲又一聲,焦躁又脈脈含情,是在呼喚情人嗎,這般癡傻,這般情深,隻是換的來什麼?
幽冥深處原來是這般的暗,如幾度夢回的虛空,晃晃不知身之所處,全然沒有想象中的倉幽恐怖,亦沒有忘川河邊妖豔嗜血的紅色彼岸,原來真真是,眼見方可為實啊。
恍惚,好像我已經曆過兩世的人生,好像,這一世裏,有人如此喚我,記憶如懈閘的洪水,撲騰而至,但是記憶中那人言語間又怎會有這般多的意蘊,不過是我南柯一夢罷了吧,幽幽歎息,終究是我放不下著紅塵萬裏,竟然入了著幽冥鬼府也會恍然聽得他的聲音,癡,太癡……
“歐陽。”那聲音仿佛有千萬重一般遙遠,滄桑的仿佛經曆數世一般的長久,我想要回答,亦如在冰洞時一般,隻是終究無法出聲,他也未曾如那般的搖晃我。
“他們說,你可能永遠回不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平平的,仿佛沒有情緒,隻是為何我總覺得,他是那樣的悲傷,仿佛天地都成了灰色。
“你真的這般討厭我,竟然要用生死來阻隔。”那聲音裏似乎已經有了些微的顫抖,我想要說不是,想要說其實不是,但是卻怎樣都掙脫不了黑暗,跑不到能看見他的世界,掙紮累了便不掙紮了,安靜的充當聽眾。
“宇文天宇沒死,他來天山了,你醒過來,我便領你見他,可好?”他繼續說著,已經是趨於討好的意味,全不似平常,我心口有些微的疼痛,如果可以我希望此時可以安慰他,即使不能言語,至少可以微笑,也許緊緊隻是看著他,他也不會這般的傷痛了,那樣驕傲的一個人。
“為何,你,還不願,醒過來。”他說話又顯出了些微的僵硬,我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在地府,塵世間沒有那個神話說,地府還會提供聲像服務,也沒有那個傳說有講地府是這般虛無,就算這幾年經濟危機也不至於讓地府淪喪至虛無,這般的貧困吧。
幽幽的,仿佛已經是很長的時日了,那個聲音,已經不隻是黯啞了,仿佛有著失聲的可能,那般無力,那般低弱。隻是緩緩喚著,“歐陽”,“歐陽”……
手那裏似乎有著微微濕溺的溫暖,似乎已經不似前般的溫軟,似是順著手的弧度緩緩滑下,直直的滴落進我心間,看來我是真的未曾去那地府逛逛,或者逛過了,隻是終究還是回了這塵世。
“若你這般厭倦,那,且在忘川,岸邊,等我。”他說著,仿佛是解放了一般,如釋重負。
手間的溫暖緩緩離開,我能夠在腦海中模擬出手指離開的畫麵,可以依稀知道他袖中攏著的瓷瓶,隻是,我都未曾去得忘川河岸,他又怎可獨去,我掙紮,努力的想要掙脫那虛空,我不要如此孤寂的在這黑暗中等待死亡……
終究,我掙脫了,看見那一絲的光亮,朝著它,我幾近奔跑著前行,盡管越靠近,身子便越發覺得難受,每根骨頭都仿佛被敲打過一般的鬆動動的,一動,便是全身的疼痛。
恍惚間那道身影近了,我努力的讓他清晰,然而我看見他手中的瓷瓶仿佛是近了唇角,使出全身的力氣,打開他不斷靠近的瓷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