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信陽宮上方飄入尖銳的唱諾。
他來了,三年來,第一次來信陽宮。
“臣妾給皇上請安,皇上外歲萬歲萬萬歲。”我依著規矩給他請安。
“起吧。”他淡淡的說著,快步邁上主位,黑色的靴子從我眼底一閃而過,未有停留。
我苦笑,站起身,伺候在一邊,等著他發話,他來,必定是要說什麼的吧?
這些年,他打著我的幌子,杜絕了一切充盈後宮的奏折,如今,他是要換借口,或者,正主,出現了吧?
果真“靜妃,朕今日來,是想告訴你,朕許你回家,你也是才到花樣的年紀,不要在著宮裏耗著了。”他仿佛是對我有著特有的歉疚吧,是因為三年的借口嗎,或者隻是純屬不記得……
“恩。”我看著他良久,看見他似乎有些坐立難安了,才淡淡的應下,沒有用敬語,沒有過多的哭鬧,亦,沒有無賴,隻是靜靜的轉身進了裏間。
“飛花……”天宇在裏間,看著我的眼睛裏有著擔憂,他眼中的情緒多了,隻是,卻沒有開心……
“無事,我也累了,是該走了……”我看著門簾,薄薄的綢緞隔著我和他,劃開了我們的世界,永遠觸碰不到的距離。
“陪我出去走走,看看這個世界,可好?”我看著天宇,疲憊的笑。
“好。”天宇應下話,帶著疼惜,帶著未言的憤怒,對他。
“靜妃?”門外響起他的聲音,似乎帶著點點的愧疚,並未對我的無力說什麼。
“皇上,臣妾明日便回去,今日臣妾稍有不適,就不送皇上了。”我站在簾邊,看著外間他起身,看著他離去,未有停留,未有留戀,仿佛是在著急著去見誰,像是害怕失約的情竇初開的小夥子,隻是,這,不是為我……
是夜,我高坐在信陽宮的房頂,眺望著他宮殿的方向,那裏門虛掩,我看得清,就仿佛,我可以看得見那裏相依偎的兩個人,終究沒有忍受住,我悄悄提氣,躍上了他的房頂,底下傳來吳儂軟語。
讓我想到了多年前的夢,一語成鑒,原來,命運如此,我終究沒有逃過命運的算計……
安然的將自己埋入酒水,我要放縱一回,在這世界,在這世界最後放縱一回,沒有了留戀,我想要離開,哥哥他們已經各有歸宿,爹娘也有瑾月和哥哥嫂子,我可以安心,我想要去一個沒有傷痛的地方,我承認我是懦夫,挽回不了便逃,天涯海角無用,便回去吧……
冰山之巔,冰血之沿,有你回家的路。終究,我還是要回去了嗎?是我欠了他的嗎?終究還完了便離開,很好,很好……
不知道是怎樣的際遇,我竟然就這般的睡著了,醒來時,已經是在自己的床上,蓋著絲綢的薄被,我起身,帶著宿醉的通雲腦脹,很難受……
“醒酒湯。”一碗熱氣騰騰的湯出現在眼前,後麵是天宇帶著麵紗的臉,眼睛被白色的暖霧意蘊的越發漂亮,一時之間我忘記了要接碗,就那麼靜靜看著,想著哪年,的一碗粥,也是這般的熱氣騰騰,隻是人已經不再了……
“陪我去趟赤沙灘吧。”我接過湯,仰頭,一飲而淨。
“好。”天宇淡淡的應著,接過我手中的碗。
“今日便走吧。”我看著華麗的穹頂,雕梁畫棟,金絲籠子般華麗。鎖住了三年的過往,隔絕了我和逸的兩個世界過不去,進不來……
“好。”天宇沒有反駁,隻是轉過身去放碗。
我起床,未更衣,昨晚本就宿醉,衣未解,走下床,稍稍眩暈,我蹣跚的走到琴案前,抱起蓼藍,緩緩行出門去,不留戀的朝著宮門的方向,未有人阻止,天空是少有的清亮,藍色的底子上飄著朵朵白雲,看著眼前朱紅的大門,大步邁出,天空瞬間寬廣,呼吸著這市儈的空氣,飄著平凡的味道,突然覺得恍然如隔世一般……
三年,我守了三年,是時候離開了,你忘了我,而在別人的世界那麼幸福的笑著,我又那什麼來說服自己,去讓你離開?
逸,如果你想起所有,仍舊放不下現在的感情,那麼回憶對你而言隻是痛苦和進退兩難,我不想最後被放棄的是我,所以請允許我選擇放棄,那樣至少,隻有我記得,我們曾今相愛。
如果沒有了唯一,我選擇放棄,如果沒有了你,我還可以好好一個人回憶,如果沒有了回憶,我該拿什麼生存?
我會好好活著,在另一個世界,留下開著的朱紅宮門,抱著琴緩緩朝向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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