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快步走上前,掀開簾子,一眼就看到了他。此時的他正坐在床邊,腦袋四下的轉動著,好奇的打量著四周。

我走過去,心裏一遍一遍的呼喊著“劉鈺,劉鈺。”但是嗓子卻發不出一丁點兒聲音。隻能就這樣看著他。是真的,不是夢。此時的他雖然臉色有點蒼白,卻也是神采奕奕的。他見我隻看著他不說話,微微皺了下眉。瞬間便又舒展開來,笑嘻嘻的看著我,“你又是誰?”

我的腦子立刻被這句話砸得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詫異的看著他。他怎麼了?

如果不是因為我曾日夜陪伴過掙紮在死亡邊緣的他,我很難想象眼前的這個單純快樂,眼裏不含一絲雜質的男人就是劉鈺。

我想起他初初醒來的那天看我的樣子,沒變,一樣的俊朗,一樣的微笑,隻是微笑更深了,眼裏也多了看我的陌生。是的,劉鈺失憶了,我想應該是那個黑衣刺客最後一掌打在了他的後腦勺上所致。

現在是我們被救起的第十五天,劉鈺基本痊愈了。每天幫著爺爺采采草藥,教小曼習習字。我嗓子也漸漸好轉,雖然長時間說話會使我的嗓子幹澀不舒服,但是簡單的交談還是可以的,爺爺囑咐我要多喝水。

除了告訴劉鈺他姓玉名文之外,其他的我什麼也沒說。現在他失憶了,我們也不知道這裏離寧都有多遠,怕向上次那樣招來歹禍,也隻能先編排著,走一步看一步。劉鈺醒來之後較之以前更顯活潑和孩子氣,常常和小曼打打鬧鬧的滿村子跑。對於小曼告訴他的我和他的事好像全盤接受,並沒有什麼意見。再看我時眼神也柔和了許多,有時甚至還會有些更加親昵的動作。

因為我們倆都會識字,村裏的孩子每天都會跑來跟我們讀書,我們在村裏也很有名了,大家都說玉公子和舒婉姑娘是郎才女貌,佳偶天成。每次聽到這樣的讚歎,他總是笑嗬嗬的摟我入懷,緊緊的圈住我,眼睛笑眯成了一條縫。隻有我知道,他終究是寧都的小王爺,是戰功赫赫的燕王嫡子。雖然一時虎落平陽,終究有一日,這隻老虎會回到屬於他的地方。而我呢?隻是一個丫頭。

暗暗深吸一口氣,狠狠的把心中的落寞吐出來。劉鈺看出了我的心不在焉,走過來握住我的手,笑著問:“怎麼了?”

“沒什麼,隻是有點悶悶的。”我衝他扯扯嘴角,勉強劃出一個難看的弧線。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抬起我的雙手,放在唇邊輕吻。

柔軟幹燥的觸感讓我感覺到了什麼叫真實,我抬頭看著眼前的人。他就在我眼前,從寧河邊放水燈的那一刻,從他抱住我一起落入寧河的那一刻,我就管不住自己的心了吧。如果不是心有期許,我為何如此難過,如果不是情之所係,我又怎會融化在這雙暖意濃濃的眼眸裏。上天獨獨我來到這個世界,是不是說明我和這個世界有著某種緣分。

這十來天我們彼此惺惺相惜。不要再去想著天長地久。隻要擁有過,隻要彼此的記憶裏留下了一個你我,即使日後相忘於江湖,也是值得。

相濡以沫,倒不如相忘於江湖。

心中頓時豁然開朗,我伸開手,第一次換上他的腰。臉貼進他的胸膛,胸膛下那顆跳動的心髒告訴我現在擁有的一切是那麼的真實。他明顯身子一僵,隨即軟下來,回抱住我,手掌撫摸著我的背。

“舒婉,我的舒婉。”他低低的呢喃讓我慌亂的心莫名的平靜。

我閉上眼,嘴角不自覺的微微翹起。“嗯,玉。我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