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楚地記得他說,你會後悔嗎?我說會的。他說他也是。可是我們寬衣解帶的速度依舊不給對方留一絲退卻的餘地。我們不知怎麼了。
於是我知道他不愛他現在的女人了,雖然曾經愛過。他們愛了十年。男人都很容易喜新厭舊,這在我看來就是一個定律。我說,其實你定然離不開她,你已經習慣了有她的日子。
他嫻熟地叼起一隻煙,雲裏霧裏,我聽見他溫柔地說了聲是的。
是不是男人都是這樣,明知道一些事是錯的,卻還明知故犯,就好像那晚和我的一夜情一樣。他不是不愛她了,隻是這份愛已不是當初的愛,我們叫它親情,而我們稱那樣的愛人叫親愛的。
作為交換,我告訴了他和男友的事。很簡單的事件,因為畢業的關係而各奔東西罷了。可是他說他不信。他說看我哭成那樣就知道不是那回事,還說看見我哭的樣子讓他想起家裏曾經養的一隻殉情而死的貓。
那麼好吧。其實是他愛上了別人,我說。既然他想聽事實,我就說給他聽好了。我沒有說我說的就一定是事實,可是誰知道呢。
如果你相信,那這就是事實了,我又說。
後來,他的女朋友發信息找他,他就不怎麼搭理我了。他很專注地發信息,他越專注,我就越專注地看他。他嘴角微笑的弧度給人很真誠的感覺,我也笑了,是苦笑。我想起了我的男友,不,已經不是我的了。我想哭,可是沒有,依我的性格,我會躲在沒人的地方哭,而不是在這個陌生人麵前。陌生人,我居然和一個陌生人上了床。
我繼續看他,他還是忽視我。
是你女朋友?我故作輕鬆地調侃他。
嗬嗬,我先走了,有事,這是我號碼,有空聯係。他匆忙地穿戴整齊就離開了。我不知道還應該做些什麼了,空蕩蕩的屋子讓我有點害怕,我討厭孤獨的感覺。我沒有離開,而是在那間房裏繼續做自己的事,畢竟是個收留我的地方。我靜靜地坐著,有些情感我需要好好沉澱沉澱。我羨慕他的女朋友,特別羨慕,可以說是一種到了嫉妒的地步。也可以看成,我羨慕的是我男友現在所在意的女人。我總是被人放在次要的那個位置上。我拿起他給的那張記有號碼的紙哭了。
受了情殤的人啊,都喜歡回家尋找一份溫暖,然後傷愈之後繼續前進。可是我無可奈何,我總是一個人,我的父母在我小時候就離婚了,各自居住不同的城市。厭倦了在兩地間的流離輾轉,我離開了他們,尋找生活裏的第三處。第三處本是一個荒地,開始我新生活的荒地。我在上麵辛苦地開墾、勞作、灌溉……終於有了真正屬於我的生活。在這樣的第三地裏,無論快樂或是悲傷,我都得活生生地和這樣的土地捆綁在一起,這是我願意的,我不想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繼續墾荒。其實我很懷舊,就像我喜歡臉譜和胭脂扣。
我朋友從臥室出來,問我怎麼還沒有休息。我說睡不著。接著,他男友穿著睡衣從裏麵出來了,看見我有點尷尬。他說,你還在啊?我笑笑,他不知道我要在這裏借住。
她男友回臥室不久就衣冠整齊地出來了,我先走了,你好好陪陪你朋友。然後他就離開了。我有點抱歉,不好意思。
你又怎麼了?她說。我怎麼了,我也不知道我怎麼了,哭也哭夠了,鬧也鬧夠了,瘋也把自己瘋給了一個已婚男人。是的,他現在結婚了,新娘不是我,當然不會是我。我怎麼了?誰知道我怎麼了。
我沒有怎麼啊,我說,我很好。
你前男友回來找你,你為什麼不要,他說他還愛你,他為你甚至想要自殺。那個男人有什麼好?老婆肚子都大了,你對他還有什麼念頭?她生氣了,顯然不僅僅是因為我,還有可能是因為我的存在讓她男友掃興而歸。
他有什麼不好?他很不好,他當年把我拋棄了就該知道我們再也沒可能了。我當初對他那麼好……這個男人怎麼了,至少他真心關心我,我知道他愛我,這就夠了,他隻是離不開他老婆……我的聲音有點顫抖,朋友遞了張麵紙給我。什麼?我哭了嗎?是的,紙上有水漬。
可是你們不會有結果。我知道……
今年我24歲。他32歲。
這兩年,我們發短信聊天。他陪我唱歌看電影。我們專心地扮演著地下情侶的角色。從認識他開始,我想學會堅強地微笑,直到城市的背景換了一次又一次,我終於學會了,並且笑到現在。也許,我不是真的愛他,我隻是想要找個愛人來陪,緩解我的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