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雲唇角似是在笑,卻是那種讓人看了隻覺透不過氣來的笑意,根本沒有到達眼底,卻似根根銀線縛得人幾乎窒息。“嶽家在江南已經訓練了大批軍隊,與唐門等江湖門派也有往來。”
“隻怕近期會有異動?!”嶽家將我收拾了,阿雲又一副自甘墮落的樣子,妃嬪們被訓教府接管了,那她們的家族勢力隻怕也七七八八,嶽芷雪又在外遊說……“皇帝隻怕已經孤立無援。”
阿雲無不擔憂地點了點頭,“嗯,當日我隻當依兒凶多吉少,自是心灰意冷,不想再理這些俗務,隻想除了嶽家。”聽他這麼說,我沒由來心頭一痛。
“如今既是依兒安好,我便更該替她除去這些心患。”阿雲麵上淺淡,沉聲再平淡不過,聽來隨性尋常至極,不帶絲毫暖意。我知這才是他最怒之時,無悲無喜,冷然勝冰。
“看來王爺倒也不是真的整日借酒消愁,想必依兒也就可以放心了,”我安撫地輕拍著他的肩。
阿雲的眸子裏這才再有了流光,“那便有勞荊姑娘代為轉達在下的安好,待依兒身子好些之後再說這些事情。”
我點了點頭,這家夥成親之後比以前更懂得照顧人了。“好,若是我能說服朋友出手,自會再登府造訪,還請王爺莫要嫌棄才好。”
阿雲突然自嘲地笑了,對上我不解地眸子,這才解釋道,“沒想到我蒼雲竟會和一個來路不明的小姑娘合作,本是想要知道依兒的下落,一分未知不說,反倒是說出這許多來。”
“姑娘可否告知身份,也算讓在下稍事安心。”阿雲不甘心地又補上一句,顯然是仍有些不安。也對,合作貴在坦誠,我這樣大概也隻有阿雲這個膽大的家夥才會如實相告。
可是即便如此,我也不得不規避,因為我不想對他說謊,“小女子荊小樂,真的隻是一名普通女子,什麼也不會。偶然結識了依兒姑娘,她信得過小女子才托我來王府傳消息。”
“那麼說她也在瑞州?!”阿雲有些訝異,但隨即微微側過頭,“姑娘還是不要告訴在下,在下不是個無情之人,隻怕會忍不住……”他有些說不下去,聲音阻塞在喉中,也填進我心底。
咕嚕嚕——由於方才隻吃了兩口菜就進了密道,我的肚子終於唱起了空城計。
我不好意思地看了阿雲一眼,阿雲眸子裏略帶戲謔,但發現我看他,立刻又恢複了淡然正經,“在下現在送荊姑娘出去吧,至於幫忙,姑娘大可不必了,隻需將這些告訴依兒,便是幫了在下。”
我點了點頭,也對,他的部署旁人知道的越少越好,尤其我們才“剛認識”。
出了密道,機關重新被關上,阿雲讓人將飯菜溫了,我狼吞虎咽地啃著,那沒吃相的樣子,我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阿雲似是沒看到一般,專心地淺嚐輒止著桌上的美酒,好在不似先前不要命的痛飲,隻是小口小口的品嚐,像是在喝什麼瓊漿玉露一般。
用過了這不知該叫午飯還是晚飯的一餐,他說要親自送我出府。嬌豔嫵媚的夕陽悠悠下落,樹影搖曳的豔紅光影間,影影綽綽,是我們倆時而重合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