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奴和月奴都過節去了,畢竟羨鴛節很盛大,我便讓她們也歇著了,有事喚個小丫頭就行了。我這話才一說,花蝴蝶立刻就纏著月奴了,可把她羞死了。
阿雲見我在槐樹下乘涼生氣,非常狗腿地湊到我麵前。“娘子悶不悶啊,一個人在這裏?不如彈個曲子給為夫聽聽?”
我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要聽去如意坊聽去,姑娘我不伺候。”
阿雲一副委屈的樣子,“枉為夫還為你親自尋了古木雕琢成琴,又親自養了天蠶,製成天蠶絲,娘子居然如此不領情。罷了,為夫這就燒了它,煮了它。”
“你親自做的古琴?”我畢竟對音樂還是有那麼一分喜歡在,而且又是阿雲親自製的古琴,我自然不會再與他為難。“快帶我去看看你糟蹋了多大一塊木頭?”
隻見此琴被雕為鶴鳴秋月式,琴尾是做舊的冰裂斷紋,通體呈好看的玫紅中外帶一些棗紅,大方卻不失豔麗。
“真漂亮。”我由衷地讚歎道。“它叫什麼名字?”我輕撫著古琴優雅的線條,有些激動地問道,這樣細致的琴,對於忙碌的阿雲而言,不知是多少日的功夫呢。
“不如娘子給它個名字吧,反正是娘子的了,要燒要煮悉聽尊便。”阿雲見我喜歡,很是得意的樣子。
這男人真是不會說話,這麼好一把琴,也就他能說出燒啊煮啊的話來。
我輕撫著手頭的琴,撥弄了一下琴弦,“不如就叫夢色如何,桃之夭夭,灼灼其華,可不正是每個女子夢裏的顏色。”
阿雲玩味地咀嚼著這兩個字,很雍容的一笑,“娘子的文思真是日益精進啊,為夫佩服。若是娘子能奏上一曲,隻怕為夫就飄飄欲仙了。”
我看著他一臉癡情寵溺的模樣,半是認真,半是玩笑,忍不住心頭也有些欣喜,便款款走到琴邊,坐下彈奏了起來。
也不知為什麼,我本想彈個歡快的曲子,但冥冥之中像是受了召喚一般,梁祝淒美的曲調竟從指間傾瀉而出。
“娘子,別奏了。”阿雲的聲音竟有些莫名的艱難,我微微有些訝異,再想,這樣風情萬種的羨鴛節,我非要奏這樣的曲子,他心裏會有些難受的。
我用手指穩住琴弦,最後一點餘音也戛然而止了。阿雲神色有些蒼白地笑了笑,不知為何讓我覺得他有些疲憊。“娘子,昨日大夫說你身子還未大好,今兒便放過你,明日你可要乖乖把藥喝了。”
我仰頭看看他,心想著藥還是盡早吃比較好,若是往日,大可以撒嬌耍混的不吃藥,反正人的身體係統決定了人可以自我修複,不過是慢些而已。但眼下是非常時期,我若有事,隻怕成了負累。
“把藥端來嘛,早吃早好,我說你這兩天怎麼心事重重的,原來是擔心我還有病根未除啊。嗨呀,隻管端來就好,你家娘子能有多嬌氣,保證一口氣就喝掉。”我故作英勇地對阿雲道。
阿雲臉上驚訝之餘,還有絲我看不懂的神色,像是在害怕什麼,或者是過於悲愴,總之,他那一瞬的神情我並未讀懂,但是他不是應該讓我喝藥的麼?
阿雲俯下身子,撫過我的腰,另一隻手輕輕撥弄著琴弦,我側過頭看他,算是勉強有了絲笑容,“娘子切莫著急,還有一味藥尚未配齊,明日再喝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