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他覆著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最終還是深吸了口氣，用最痛苦的聲音道，“我不能原諒我自己，因為在看到黎明中的身影後，我回過神來第一個念頭竟然是，但願這個人是阿雲……”
我用力咬著嘴唇，將牙齒深深的嵌入唇中，我痛恨這樣的自己，但我卻不敢不坦然的直麵自己的陰暗，軟弱，膽怯，私心。我寧願他恨我，也不想一輩子自私又愧怍地接受著他的好意。
細想來，我也幾乎不敢相信這樣的自己。試問阿雲和夜魅哪個不是天之驕子，哪個人比對方更應該去死，哪個不是曾與我共曆過生死，可是在前一刻，我竟然會覺得遺憾，因為死的人不是夜魅，而是阿雲。
嗬，多麼可怕啊，人心。
夜魅靜靜的凝視著她，他一句話也不肯說，這樣的死寂比他罵我沒良心更讓我難耐。
“傻丫頭。”夜魅站起身，微微躬身抬起了我低垂的腦袋，聲音居然非常輕鬆，“你已經很好很好了，不要再苛責自己，每個人都會有的私心，這是不可避免的，但你能告訴我，已經有了彌足珍貴的勇氣。你並不是想我死，你隻是……”
他頓了頓，目光在一瞬間變得無比的柔和，像春天的水那麼的溫軟，眼底的純澈化作漣漪的水波，一圈一圈的擴散開來：“你隻是，更在乎他。”
他的眼波讓我原本自責的心變得詫異和惶恐，畢竟他這樣的溫柔與我們的對白總有些格格不入。我怕聽到表白什麼的，但隱隱的心裏有些預感。出於愧怍，我竟然沒有膽量像以往一般讓他閉嘴，也不敢提醒他我們之間的不可能。
然而萬幸，最終他什麼也沒說，隻是讓我保重，等些日子再來看我。
我完全沉溺於恐慌和自責裏，恍惚間我都忘了問他阿雲到底怎麼樣了，待他走了好久我這才反應過來。
第二日嶽芷雪來了，她嘴角的笑意簡直是中了五百萬的彩票一般，一副勝利者的姿容，“嗬，老天讓你一輩子被我踩在腳下，當真你就無法翻身呢。”
是啊，阿雲死了，她就當一輩子的瑞王妃吧，反正這種東西我根本不在乎。我冷冷地睥睨了一眼嶽芷雪，示意她繼續表演，然後便低頭玩弄起了指甲。心裏卻在祈禱她可以快些走，我是在是不想聽到她的聲音，也不想聽她提到阿雲的任何事。
“你很妒忌我吧，這下誰也不能把我和他分開了，連他自己也不行。”嶽芷雪眉梢輕挑，那風發意氣的神色天下間大約沒有哪個男子會覺得她不美。
可是我卻覺得她笑得可怕，“是啊，祝你們百年好合。”我口不對心地道，隻求這嶽芷雪快快離開。我心裏隱隱有些惱她，阿雲人都故去了，她追求這些到底為了什麼。
“這是王爺回來帶給我的呢。”嶽芷雪攤開手，一顆碩大的珠子，居然有手掌那麼大。但是重點不是這顆大的駭人的珠子，而是這是阿雲送給她的？！也就是說，阿雲沒有死！
我簡直覺得驚喜的缺氧了，太好了，阿雲平安呢。準是夜魅昨日惱我自私，所以才故意不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