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界上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恒。如果它流動,它就流走;如果它存著,它就幹涸;如果它生長,它就慢慢凋零。
我雖自詡醫術無雙,卻對子悅無能為力,我既阻止不了他全身生命機能的不斷衰退,也阻止不了時間向前不停的推進。
那天我和子悅輕輕的卻緊緊的相互擁著,直到他在我懷裏漸漸睡著。
我小心將他重新的安置在軟塌上,起身離開亭子,卻見小昭和小時站在不遠處,兩個人都眼淚鼻涕的變成了花貓臉。
我一派輕鬆的微笑著從他們身邊經過,隨手扔了個小瓶子到小時懷裏,腳步不停地說道:“上好的金瘡藥,治打板子有奇效。”
然後在門口找到等得臉都起褶子的星朗,告訴他我不走了,他略一楞神,卻並未有任何抱怨,乖乖的牽了馬拿了包袱,仍舊回到我們原先住的那個小院。
“星朗,我有話對你說,你過來。”看著星朗整理東西,我招手讓他過來。
他安靜地走過來在我身邊坐下,低著頭盯著腳尖。
“星朗,我找到了在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要陪在他身邊。”
“是……是玥王嗎?”他遲疑地問道。
“是的,每個人都有對自己而言最重要的人,你將來也會遇到,到那個時候,你就會明白我現在的心情,也會理解我的決定。”
“我早就遇到了,對星朗而言,師傅就是最重要的人!”他撅著嘴,倔強的仍低著頭,一隻手卻使勁兒的去擰衣角。
“傻孩子,”我輕拍他的頭,“星朗對我而言,也是十分重要的,但……”
“但不是最重要的,是嗎?”星朗抬起頭,紅著眼看我,可憐兮兮的就像一隻被遺棄的小鹿。
“我可以為了星朗去死,但我一定要與他同生共死!”
“師傅,我不想你死,你要一直陪著我,寵著我,”星朗撲到我懷裏,“師傅你不是醫術高明嗎?玥王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我苦笑著,剛才子悅斷斷續續告訴我,他之所以能夠來到這個世界,是用了三件事情來交換的,換來的卻僅僅是在這裏呆一年!
子悅,你……太傻了,這樣做,值得嗎?隻有一年時間,而且,病魔纏身。
到了那一日,你就會魂飛魄散,並且,永遠不能再進輪回。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等到你,可轉眼你卻又要離我而去,即便是來世,也沒有相見之期!
“師傅,你怎麼了?沒事兒吧?!”
“我沒事兒,”回過神,我對他說道:“這段時間我會搬去思玉閣,子悅他身體……唉……”
“師傅,你不用擔心我,我隻要每天都能見到師傅就行了。”
我摸著星朗的頭,又點點他的鼻子說道:“你想見我,隨時都可到思玉閣來,不過記得輕點兒聲,不要打擾玥王休息。”
“知道了,那我們現在去吃飯嗎?已經快到晌午啦!”
快到晌午!
想起祁盈川,我連忙交待了幾句,便騎馬向待君樓趕去。
我始終覺得,有些話還是要當著他的麵,說清楚才好。
待君樓,待君留,待君樓願君無憂,杯酒卸鎧甲,一醉解千愁。
來到待君樓,我四處張望,卻並未見到形似祁盈川的人。正左顧右盼,忽感背後有束目光在注視著我,回頭一看,隻見一個儒衫打扮的老人坐在待君樓對麵的餛飩攤前,正直直的盯著我看,鶴發雞皮,銀須飄飄。
這易容技術端得是高超神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