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急轉直下(1 / 2)

雲天翔駭然,雙手撐地一步步往後挪動,他不明白以前在家中任打任罵,連哼都不敢哼一聲的那個小小庶女,如今怎會有這樣一身令人毛骨悚然的殺氣!

冷風吹來,身上徹骨的涼,雲天翔這才驚覺,不知何時自己的破衣爛衫早已被汗水打透了!

“不……”他喉嚨裏像是被塞了一團棉花,說起話來含糊不清,“沒……”想要反駁,可是那件事雲歌顯然了若指掌,“你……你和她素未謀麵,難道你們還認識?”

雲歌淒然一笑,舉首向天,眼角有水光隱現。那個女子是秦韻身邊最得力的丫鬟之一,名叫湘靈,和秦韻從小一同長大,有著親人一般的感情。當日她被休棄回家,湘靈和湘和是最早向她示警的人,結果湘靈被劉蕊尋了個錯處賣了,湘和則枉送了性命!

她若不是派人去查劉蕊,根本就不會知道湘靈竟然還活著,可是卻被雲天翔害成了不人不鬼的模樣,如今瘋瘋傻傻,吃喝拉撒都在一間鐵籠子裏!

“雲天翔,”雲歌森然道,“我不會殺你,可是,你記住了,從今日起,我會派人盯著你,你在青城乞討,絕不會討來一粥一飯、一絲一縷!”說罷,拂袖而去。

她已派人找了一戶老實人家仔細照料湘靈,盼望有一日湘靈能恢複神智。

因經過了這個小小的插曲,雲歌的心情變得極壞,腳步也十分沉重。

又轉了個彎,秦宅遙遙在望。

雲歌深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情緒這才好了些,緩步上前抬手叩打門環。

手還沒碰到門環,大門“吱呀” 一聲自動開放。

雲歌下意識眯起了眼:眼前光華璀璨,仿佛進入了琉璃世界。

院子裏紮起了花樹,樹上粘滿了各色絹花,都是名貴的十八學士,牆邊和廊簷下都掛著糊了繪著茶花圖案的明紙的氣死風燈,把院子裏照得白晝一般,那些茶花纖毫畢現,栩栩如生,仔細看來,有的花朵上甚至還停著美麗的蝴蝶,蝴蝶的翅膀和觸須在風中顫巍巍的動著,仿佛隨時都會隨風飛去。

雲歌驚呆了,是誰知道她最愛茶花的?

腳步不由自主向後走去,穿過回廊,廊上擺著的是一盆盆怒放的仙客來,花瓣雪白晶瑩,竟然是漢白玉雕刻而成,配了柏葉,因此廊上都是柏葉的清香。

轉過抄手遊廊,第二進院子也是燈火輝煌,院子裏花佛鼎、花鶴翎、鴛鴦鳳冠、綠珠球、大朱砂、粉十樣景、花芙蓉、賽洛陽、鳳仙、點雪……囊括了所有的茶花名品。

雲歌眼眶微微有些發熱。

為南宮徹肯花心思去了解她的喜好,為南宮徹耗費心力去給她製造這個驚喜,讓她有一種被人捧在手心裏嗬護的感覺……

這種感覺……

雖然她自認和袁士昭鶼鰈情深,袁士昭對她也算無微不至,卻也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

耳邊忽然響起一陣清越的笛聲,清泉洗明月,蛺蝶鬧花海,雲歌的思緒隨著笛聲婉轉飄蕩,笑容不自覺地在唇邊擴大,眼角眉梢都染上了愉悅的色彩。

一個玉色的身影緩緩自花叢間立起,姿容絕世的南宮徹唇邊橫著一管白玉笛。他頭上沒有戴冠,隻用一根玉色緞帶把烏發高高束起,發絲隨風漫起一層薄薄的霧氣,那緞帶便如霧裏的花月下的泉,而這一切也不過是那絕美少年的小小點綴。

他緩步而來,玉色的衣衫飄飄曳曳,在蒙蒙的月色中,在絢爛的茶花叢中,竟似天上來客。

雲歌看得有些癡了。

這首曲子她沒聽過,可是那歡快的情緒,使得她的心也如這二月的春風一般輕盈起來。

南宮徹雙眸璀璨如星,炯炯望著她,寶石般的光彩流蕩,曲調一變,竟然換了《鳳求凰》,轉換自然,毫無違和感。

雲歌臉上的笑卻漸漸消退下去,變成充滿緬懷的怔忪。

袁士昭也擅笛。

《鳳求凰》是他常常吹奏的曲子,他常常笑言:“韻娘,你是凰,我為鳳,有女窈窕,我當寤寐求之。今生得你,我袁明複有何求?”袁明字士昭。

他說這話的時候,款款情深,眼裏的情意濃得化不開。

她也以為自己絲蘿托於喬木,終身有依;她滿心歡喜,君如磐石,妾如蒲葦。

可是,蒲葦一直韌如絲,那磐石卻……

眼淚毫無預兆的落了下來,透過淚光,她清楚地看到袁士昭抖著手裏的那紙休書,聲色俱厲地衝她吼:“滾!我袁士昭沒有你這樣的妻!帶著你的兒女,滾!今日你我恩斷義絕,死生不複相見!”袖子一甩,薄薄的宣紙砸在臉上,重若千鈞,切割整齊的邊沿在她臉上劃下淺淺的印子,卻在心上鋸開深深的傷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