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之友侃侃而談: “這位秦小姐自幼養在雲府,是被當做庶女在養活的,雖說到最後證實其實跟雲家沒有血緣關係,可好歹從出生到十三歲都一直被好好養在雲家,而且一直到十二歲之前,除了嫡母略有苛責,姊妹略有不合,卻是衣食無缺,在外人麵前還是風光無限的雲家三小姐。可是她呢,到頭來逼得嫡母被貶為奴,兩個姐姐一個被迫背井離鄉,一個被迫給人做妾,後來發送回家,又被家中不容送去廟裏,被宵小所趁,最後受辱致死……”
“至於她的嫡母在這之前便受盡了諸般折磨,最終慘死。還有她的養父雲老爺,若不是她,絕不會落到家破人亡的境地,到頭來,雲老爺的老母、獨子全都……”他搖頭晃腦,意甚感歎,“真是可憐啊!不過最可憐的還是雲老爺自己,好歹他老母、獨子死了還有他收葬,可他自己竟落到了身無分文,求告養女又被拒之門外還得了好大一番羞辱,最後淪落街頭乞討為生,這養女還使得他乞討無門,最後飄零異鄉,做了孤魂野鬼!
“可是,諸位請想,她自幼便不受嫡母待見,連零花錢都基本沒有,更何況雲家搬到青城之後,她的嫡母張氏便將她像下人一樣對待,她手裏哪來的本錢?憑什麼開鋪子?又如何發家?若說她沒有貪雲家的銀子,誰信?反正我是不信的!”
底下響起了一片嗡嗡的議論聲。
連最早被請到一旁落座的上年紀的行首們也都露出了不讚同的神色,再看秦韻時,眼神便不那麼單純了。
秦韻臉上卻一派平靜,見許之友停了下來,便悠悠地問:“說完了沒有?”
“當然沒有!”許之友又灌了一杯涼茶,不無得意的在大廳裏掃視一周,“在此期間,還發生了一件事,想必各位都有所耳聞,便是轟動一時的青城之亂,那一場大亂,死傷了多少無辜的百姓!傷損了多少民宅!可是各位又有幾個知道,造成這場大亂的罪魁禍首正是這位嬌滴滴的秦小姐!”他伸出一根食指遙遙指著秦韻。
這一下廳中的客人們都亂了起來。
九連環皺了皺眉,夏悅等人都接受過她的訓練,對她亦師亦友,自然不敢讓她勞動了,所以便有秋意上前飛快打掉了許之友的手指,喝道:“你是什麼人?也敢這樣指著我們大小姐?”
許之友冷哼一聲,放下手指:“便是我不用手指指著她,也有千千萬萬的冤魂指著她!”
“千千萬萬的冤魂?”秦韻忍不住撲哧一笑,“許二狼,你也忒看得起我了!”
許之友臉一紅,咳了兩聲,隨即又大聲道:“不管怎樣,你總不能否認你是引起青城之亂的罪魁禍首吧?”
秦韻淡淡地道:“我否認過嗎?”
許之友得色更濃:“各位都聽見了吧?她都承認了!”怕的就是她不承認,既然承認了,那麼一切都好說了,看我怎麼把你從雲端拽到泥濘裏!許之友眼中閃過陰狠之色。
“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沒有?”秦韻又追問了一句。
許之友想了想,大聲道:“有!當然有!”他振臂高呼,“各位前輩、各位仁兄,這秦小姐天性涼薄,我們如何能相信她會把我們手裏掌握的財產盡心盡力打理交給秦家正宗嫡係?誰能保證她不會在達到目的之後對我們下毒手?誰能保證她不會暗害了袁小爺?大家可曾聽過她說過一句話?她說:‘我是奸商,為了利益可以不惜一切手段!’各位,”他又換了沉痛的表情,“千萬不要被她的花言巧語所蒙蔽!她說她若幹年後會如何如何,我們可沒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誰能看到若幹年後的事情?她說前南王有著通天徹地的本事,可我們從未親眼見過,那些傳聞……嘿嘿,傳聞麼,十件有九件半都是言過其實的!”
底下的人這回停止議論了,關於秦韻的事他們可以存疑,可是關於南宮徹的卻沒人敢提出疑問,南宮徹不光是名聲大啊,這些年不光是南明,便是其餘三國,受他的禍害還少麼?他們有不少人主要經營的商行都分布在其餘三國,對此可是深有感觸。
許之友誹謗秦韻,大家也覺得不無道理,畢竟一個毫無根基有沒有本錢的人將近兩年的時間便把生意做遍了大江南北,怎麼看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若說她背後是有南宮徹扶持的,又另當別論。
“據我所知,昭和十四年秋,前南王就已經和這位秦小姐認識了,那時她還是雲家三小姐,”許之友也看出來底下眾人的心思,忙把話拉回來,“而且南王對雲三小姐還諸多維護,那封令雲老爺貶妻為奴的文書就是在南王的逼迫下寫的。眾所周知,南王殿下,”他不知不覺間改了口,並加了敬語,因為在“南王”之前加一個“前”字的時候總是覺得後頸涼颼颼的,“南王殿下出身高貴,這麼多年來縱橫南北,身家是我等難以估量的,如果他想要扶持,哪怕雲三小姐一無是處,也會被他捧得飛上天去。”他才不信南宮徹會桃心窩子對待秦韻,他相信天下男人都一樣,不過是起了一時的獵豔獵奇之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