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碧玉瓦,翡翠窗欞花。浮雲白玉階,雕欄飛煙霞。風棲瀟瀟竹,龍臥玲瓏塔。流水小橋繞,疑往仙人家。——流雲宮
明月抱影寒窗,清風徘徊霜夜,美人撫鏡孤燈。
匆匆進了內殿,綠嬝便見主子依舊端坐鏡前,一襲白衣,青絲曳地,低目垂首,動也不甚動,除了——右手微搖,自得其樂的把弄著那支從不離身、不知刻的是什麼圖案的木簪。
她保持這個姿態已經3個時辰了,怎的還不嫌累啊?真是無可救藥!
暗自翻了翻白眼,腦中忽的靈光一閃:不會是——在發呆吧。搖搖頭,馬上強迫自己否定這個答案——根本不可能存在的答案!隨意搬著腳趾想想,雲息王朝三歲孩童都知道:那女人——一代妖後,一代妖後啊。那如雷貫耳的名聲,可是靠著處處算計、時時謹慎、步步為營得來的,她又怎會允許她自己犯如此低級的錯誤!還有那如罌粟花般妖媚陰毒的笑……嗬——嗬……到時如何死得都不知道!隻想想就覺得陰風陣陣,腳底生寒……
搓搓手臂,整整衣袖,舉步上前,綠嬝擺出優雅熟練、毫無瑕疵的“宮人禮”,道:“皇後娘娘,就寢時辰到了。”
怎麼?無反應?偷偷快速抬頭瞄了一眼,這一瞄差點讓自己停了呼吸:她——她——怎麼(吞了吞口水)何時離自己如此之近?還對著自己笑?
就這樣傻愣的怔在那裏,綠嬝許久才意識到自己的模樣,定是十分的不敬、大大的不敬,如此想著,早沒了適才漫不經心的閑淡心思,想起她往日手段,更是背脊發涼、渾身抖如寒風零雨中的殘荷。趕緊低下頭去,迅速跪地,縮起身子,閉上雙眼——好久寂寂無語。不管怎樣,她是不會像求饒的,尤其是麵對眼前之人,求饒隻會帶來更殘酷的懲戒。
等了許久,預想中的災難並未降臨到自己身上,隻徐徐聽到——
“綠嬝,你還是學不會服侍人啊,你在我身邊有十年了吧,十年青春——韶華易逝啊。適才‘幽怨’的看著我——莫不是怪我誤你姻緣,至今還沒為你找個好夫家,嗯?”
這般調笑的口氣,惹得綠嬝心中慌恐更甚,隻把頭越埋越低,緊張的額幾乎快要貼上森寒的大理石鋪就的地麵,過了好一會兒,微微抬了抬酸澀脖頸,隻瞄著一絲白袍衣角在眼前來回晃動,接著便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淡淡的香風在鼻端浮沉,心裏一陣恍惚疑惑,不安也頓時消了大半,不由自主大膽得想要抬頭看看女子神色,看看能否躲過這一劫。恰在這時眼前的袍角剛剛晃離了視線,她便小心翼翼的——頭抬到一半,卻不由得嚇了一跳:皇後娘娘美麗妖嬈的臉正放大在自己麵前,眼睛似笑非笑、嘴角微抿,一副看戲的模樣!
身子早已向後歪斜著難以支持,隻能以右手肘支地,張大了嘴想要呼出些什麼,卻突然想起身處最重禮儀的宮廷,這一疾呼定要引來侍衛,並且定要重罰了,自己怕是難以承受。急忙用雙手捂嘴,卻不想此時自己的手肘正支著地,“嘭”的一聲,未及反映,身子已向後重重的摔去。
而那邊女子已嗤笑出聲,道:“你快起吧,本是我的不對,幾次三番的捉弄於你,可是嚇著了?”
不說還不當緊,如此一說,本是要起身的綠嬝又一次重重的摔了下去,直接目瞪口呆,這……這……還是皇後娘娘麼?心裏如此想著,亦不自覺的喃喃說出了口而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