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門宮已多年無人打掃,又或說自從這的主人去世後便再無人問津。也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越靠近長門宮人就越少,最後更是空無一人,空蕩得滲人。
陳妍喘氣行至房外。長門的格局極小,也許是冷宮的關係,整個宮閣從外看來蕭索之極。窗紙半破,冽風卷著蕭瑟席卷而過。大門半開,沿著縫隙一片光亮照亮著雕欄上的積灰。用手推開門,硬生生地拓出五個手指印。掃了一圈她拍手繼續往裏走著。
大廳中的物件一目了然,不過兩三把椅子與一張木桌,圓形的盤壺置在桌上卻是突兀。少年愣神間已將手觸上了茶壺再撤回手細細摩搓。
並無深厚的積灰,這居然還有人來。
四下望去隻覺得淒涼哀傷,春風灌堂更襯了此間了無人煙。陳妍抿著唇入室,破落的門扉懸在跨欄上,棕衣少年後退幾步——大團大團灰黑的煙塵嗆入口鼻。
灰蒙蒙的一片彌漫在空氣中宛若眼前迷上了紗布看不清晰,目光一閃,陳妍陡然瞥見屋外牆角處不知被誰辟開一大塊,黃嫩的花兒包著花骨朵依偎在一起,好似在不離不棄地陪伴著誰。
陳妍提步去摘,剛觸到筋骨就被一女聲給喝住,少年頓時沉下來抬眸看向來人。
“原、原來是侯爺……侯爺恕罪,奴婢還以為是賊人。”二十來歲的宮人著了深色的宮服,正跪地彎腰拚命地磕頭。
她就這麼可怕?
少年挑眉起身不去拆穿那蹩腳的謊言,“你服侍她多久了?”
那名宮女忽然頓住,猛然抬頭瞪大了眼直視對方,“您、您是……”
“她曾提過什麼嗎?”
“……”
“罷了。”陳妍見對方仍有顧慮也不強求,隻心下慨然笑道:“你叫什麼?”
“回侯爺,奴婢名秀兒。”
“秀兒?倒是個簡巧的名兒。多大了?”
“今年二十有一了。”
“哦?”少年轉身,眸中溢起輕笑,“秀兒可願跟我走?”
“侯爺、奴婢——”秀兒頓時麵露驚慌再次彎腰以頭抵地。
“我還記得表姑出嫁那年不過二十,堂堂堂邑侯府的翁主,就算不做那籠中的金絲雀又有何妨?”
“您……”
陳妍緩目,揉揉略帶酸澀的眼,“在這也不過寂寞,你倒不若來我府上如何?”
秀兒晃神,她吸了口氣隨即直起身子又是深深一拜,“奴婢。”鬢邊一束青絲散落,沉穩的樣子早不複原先的慌亂,“謝侯爺之恩。”
長門之中,孤寂的風回蕩一圈又一圈,低鳴的風聲牽起花浪。是過去的人在訴說,訴說一段湮滅於塵的往事。任是溫暖如朝陽也無法驅散它的淚水,任是冰寒如冬比不上它的死寂。
這的一草一木、一磚一瓦,是見證亦是親臨。人一死,便帶著人世間的悲歡苦痛逝去了。而它們卻始終惦念著永不忘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