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風最近的崗位變成了那間破舊的柴房前,差事變成了看守,看守一個走路都無能為力的柔弱姑娘。

或許有人背後暗想他是被貶了職,可是醉風最明白,隻有王爺最重視的人和事,才會交給自己,這是王爺對自己的信任。

這一次,王爺對紀姑娘的心恐怕連他自己都沒弄清楚吧!

深夜來臨,醉風不禁回頭看向被風吹得撲撲作響的窗戶,有些擔心天氣驟變。看這情況,似乎要下暴雨了。

七八月的天氣便是這樣,有時候突然半夜下起雷陣雨。

柴房裏本有一盞微弱的燈,被冷風一吹,驟然熄滅。

思寒孤零零地趴在草垛上,她沒有睡,意識十分清醒,睜著眼睛望著黑暗中的某處,一眨也不眨。

還有三天,三天後她將沒有知覺,沒有思緒了。

她全身發熱,額頭滾燙,似乎生病了!大抵受過重傷的人,都容易這樣。

不過,她沒跟來送飯的張嬤嬤提過半點不舒服,也沒讓她發現自己的異樣,心裏頭竟然期盼這三天快點過去。

趴在這裏好些個時辰,她將來到邊關之後的事情都回憶了一遍,也想了透徹。

最心酸的莫過於淩楚的冷情……

她最大的淩大哥,跟她海誓山盟說永不負她的淩大哥……為何對她如此不聞不問?

她其實不再奢望什麼,隻是每次想到這點,總會耿耿於懷,死了都覺得遺憾。她是想不明白,就算她背叛了他,像他那樣的男人,也不該如此絕情啊!

思寒想得最多的還是遠在故鄉的爹娘,他們隻以為她跟淩楚在一起,卻不知道她已在生死邊緣。

一道閃電劃過,照亮了窗戶,照亮了她雪白的麵龐。

她睜大眼睛,聽到雷聲轟隆隆地頭頂滾過。

沒過多久,大雨說下就下,頗有傾盆之勢。不到片刻,柴房的屋角開始滴水,風雨從窗戶飄散到她的身上。

她咬著牙一聲不吭,眼前偶爾會模糊得看不清東西,心想就這樣死了也好……

“醉風……你在外麵嗎?醉風……”真死了最對不起的人便是爹娘,可她堅持不下去了,她不確定醉風是否還在門外,以低弱的聲音呼喊著。

醉風很快閃進柴房,一看到四周漏水,那草垛的一頭都被打濕了,立刻擔憂地做了個決定。“紀姑娘,在下帶你換個地方,這裏恐怕不能過夜。”

他以為她是為了這事,思寒搖搖頭,小手推開他。

“我不要換地方……醉風,我是想拜托你一件事。”她吃力地說,喉嚨很幹。

“這柴房太破舊,遮擋不住風雨,在下先給姑娘換個地方再說。”醉風不敢想象如此呆了一夜之後,明天的她會是什麼樣子,她已經被折騰地更慘了,他可不希望王爺有一天醒悟,痛苦後悔。

思寒哪會在乎自己有沒有被風雨打到?

醉風俯身到草垛旁,準備將她打橫抱起,先離開這裏。

思寒抓住他的手,急促道:“醉風……我想請你幫我捎封信……到燕楚給我爹娘,可以嗎?”

這不是什麼難事,醉風點頭應允:“好,我答應你。”

他蹙起眉毛,因為已經感覺到掌心的柔軟身體如火一般滾燙,近看,她的額頭滾出細密的汗珠,不似窗外飄進來的雨絲。

莫非……她發燒病了?

猜測閃過腦海,醉風更不敢耽擱,飛快地抱起她。

“你們在做什麼?”慕容赫低沉到沒有溫度的嗓音在門口響起。

一道閃電過去,他冷峻的麵龐有抹深沉的怒意。

醉風來不及放開思寒,就聽到這聲嚴厲的質問,他回頭對上慕容赫的身影,“王爺……您來了。”

慕容赫大步走近他,一手將他推開:“醉風,別忘記本王派你來這裏,是做什麼的!”

醉風猛然意識到他誤會了什麼,想笑卻笑不出來。放下思寒,垂首恭敬道:“屬下謹遵王爺之命,負責看守紀姑娘,絕無其他意圖。”

“紀姑娘?”慕容赫冷笑,目光在黑暗中牢牢捕捉到思寒虛弱的身軀,“叫得倒親切,你難道忘記本王已經宣布過了麼?她是女奴,我赫王府唯一的女奴。”

“屬下明白!”醉風退開一步,他知道有主子在這裏,自己是沒必要靠近紀思寒了。

慕容赫陰沉著眉,手指摸上思寒的肩:“可惡,穿得這麼妖媚,剛才是你故意要勾?引醉風麼?”該死,為何她的身子這麼燙?

思寒閉上眼睛,對他的殘酷嘲笑早已自動回避,假裝什麼都沒聽到。

慕容赫另一隻手迅速探上她的額頭,不但滾燙,還觸了一手的濕汗,她果真是病了。

他的心髒不受控製地驀然一抽,嘴角抿緊,一言不發地抱起了她。

“恩……”思寒的傷口被瞬間扯痛,吃痛得抽著氣,咬著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