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安看著這一切就越發地感到頭悶,心裏難受。他現在也無心聽講,不知道自己是被感染了還是仍沉浸在對自己受到不公審判的仇怨之中,自己看書自學,發現實在看不進去,聽講嗎,又實在沒有心情聽,到底應該如何呢。他趴在了桌子上,閉上眼睛,不想看到周圍的這一切。當他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發現心裏比以前舒服多了,不是那麼難受了。伴隨著心裏的舒適與眼前的黑暗,他很快就睡著了。一覺醒來之後,發現早上的第二節課已經下了。在這期間並沒有人打擾他,在上課時也沒有老師對同學的提問,童安知道,這是老師放棄同學的表現,但他還是為沒人打擾自己而感到一份舒心。這是他頭一次感到時間過得如此之快,一下子兩節課就過去了,此時他才發現這種逃避一切現實的方法—沉睡。童安用著朦朧的雙眼再看了一下周圍的人和物,他發現他厭惡這裏的一切,討厭這裏的人,雖然沒有接觸過。他討厭這裏的桌椅板凳,他討厭這裏的空氣與陽光。他再也不能麵對這裏的一切一切,他要逃避,他又低下了這顆自己從前認為絕不會低下的頭,麵對著桌麵,閉上了眼睛,讓眼前充滿著黑暗,讓自己遠離這個世界。就這樣,童安用著逃離一切的態度,過了一節又一節課,逃過了一天又一天,但他始終生活在思想的痛苦煎熬中。他不願再看任和書,他不願再與任何人接觸,他不願再開口多說一句話,他甚至都萌生了要離開蘇小慧的想法。他不願意蘇小慧跟著他這樣一個前途一片黑暗的人。
蘇小慧有好幾次放學後到童安的教室來找童安,但卻都失望而歸,她根本連童安的影子都沒見著,但她依然堅信,矢誌不渝的愛情是可以戰勝一切人為所附加於他們身上的災難的。
每天早上到學校去,然後趴在桌子上逃避這個世界,之後放學回到自己的房子,甚至他連吃飯的心思都沒有,隻是等到餓得實在是難以忍受時,才到小餐館裏去吃一碗麵,墊墊早已咕咕直響的肚子,每一天都是如此。童安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地活在這個世界上,他每一天的日程安排就是無助失魂地從孤獨走向孤獨。他的生活沒有任何目標,也沒有任何動力。蘇小慧也陷入了無盡的痛苦之中,她為童安的失魂落魄而失魂落魄。她曾好幾次與胡文娜提起自己的困擾,但胡文娜對此也是毫無應對之策。蘇小慧在心裏想了許許多多開導童安的話,想了許許多多安慰童安的話,但每次課間時,她走去找童安打算開導與安慰他時,卻舌頭發硬,將原來想好的話無法說出,最後也隻是聊了幾句家常客套話就收尾了,每次離開時她都暗地自責,為何不能將早已想好的話說出來。
麵對著蘇小慧的一次又一次到來,童安心中有喜悅但也有痛苦。這種感覺非常的奇怪,喜悅與哀痛並存,而且是哀痛大於喜悅。童安發現愛情上的欣喜已無法讓自己的痛苦有一絲的減少,反倒會增加自己的痛苦。他那個負心漢的念頭又出來了,離開吧,這麼好的女孩子,我現在已不配與她在一起。但每次看到清純美麗的蘇小慧出現在自己麵前,他又不忍心去傷害這個善良的女孩子,他不想看到她的眼眶濕潤,若是她流下傷心的淚珠兒,他會找一個沒人的地方抽自己兩記耳光,作為對自己的懲罰。
在教室裏的一角,在自己的黑暗世界裏,幾經思量之後,他決定做一個雙麵人,就像《鐵麵人》中的那兩個國王一樣,一張同樣的臉龐,但卻有著不一樣的性格。為了讓蘇小慧覺得自己已從痛苦中擺脫出來,他決定主動去找蘇小慧。在一次早讀後,他破天荒地去了蘇小慧所在的班級,在教室的窗戶前站著,他發現蘇小慧竟然就坐在窗戶跟前。蘇小慧同時也在用著喜悅的目光打量著自己。果然如童安所想的那樣,蘇小慧錯誤地斷定童安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已從痛苦的無盡深淵中脫離出來。童安點了一下頭,示意蘇小慧出來,蘇小慧便高興地從板凳上跳了起來,幾乎是含著喜悅的淚水衝出了教室。來到童安麵前,蘇小慧高興地合不攏嘴,露出潔白又整齊的牙齒,此時的蘇小慧是如此的迷人,足以顛倒眾生。童安難以控製自己,欣賞了一會兒這位眼前的美人。童安說道:“你怎麼樣,飯吃了沒?”童安都不知道到底是怎麼了,自己怎麼語無倫次了。此時的蘇小慧答道:“我好著呢,吃過了。”或許是蘇小慧被這突如其來的喜悅衝昏了頭腦,說話也就毫不經過大腦的思索便脫口而出了。但說完這句話後,她就後悔了,她立即恢複了冷靜,她對自己說應該說沒吃才對。蘇小慧又說道:“有什麼事嗎?”她多希望童安能夠隨便找一個理由,但似乎童安並沒有理解她的意思,隻是說道:“沒什麼事,隻是來看看,那我先走了。”蘇小慧答道:“好吧!”這一點小小的失望並沒有影響到蘇小慧的喜悅,她走進了教室,竟然高興地與為她高興的胡文娜抱在了一起。此時班裏的其他人都懷疑這兩個人是不是有病,但蘇小慧並不在意別人的眼神。
童安離開那扇剛剛為自己帶來一份溫暖的窗戶後,一個人孤獨地回到了自己的“孤獨地。”在心中對蘇小慧說道:“對不起,這是我第一次騙你,我也不想如此,但全都是因為太愛。”童安又趴在了桌子上,繼續逃避這個給他無盡痛苦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