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另一種方式說,假如一個人更深入地觀察人性而感到以前的幻想破滅,那就等於說一個人曾有過一些幻想或期望那些不能實現的或見不得陽光的東西,也就是說,那是虛假的和不真實的。例如在我們的一項性研究中有這樣一位被試者,她喪失了對宗教的信仰,因為她根本無法尊敬這樣的上帝——她竟會發明一種淫猥的、肮髒的和令人作嘔的製造嬰兒的方式。
這使人想起中世紀不同僧侶的記述,他們深為自己的動物本性(例如,排糞)和他們宗教追求的不相容所苦。我們的專業經驗使我們能對這種不必要的、自己製造的愚蠢置之一笑。
概括來說,肮髒的、罪惡的或野蠻的己被看成是基本的人性,因為它的某些特征已被先驗地確定為如此。假如你把排尿或月經定為肮髒的,這也就意味著人體也是肮髒的。有一個人,他每次與妻子性交之後都被內疚和羞恥的痛苦所折磨。他是“語義上的”邪惡,專斷定義的邪惡。因此,以一種更接受現實的方式重新定義是一種縮小是和應該之間距離的方法。
最佳條件下的事實即價值。應該成為的已經實現。前麵曾經提到過,這一整合能沿著兩個方向之一發生,一是改善實際狀況使它更接近思想;另一是讓理想按比例下降,讓理想能更接近實際存在的事物。
我們現在在附加另外一個途徑——統一的意識,這是一種能在事實中同時發現它的特殊性和它的普遍性;既可把它視為此時此刻,同時又把它視為永恒的。或者可以這樣說,是能在特殊中並通過特殊看到普遍,能在暫時和瞬時並通過瞬時看到永恒。
這是存在領域和缺失領域的一種整合——當沉浸在缺失領域中時意識到存在領域,或當沉浸在存在領域中時意識到缺失領域。
這並不是什麼新東西,禪宗道家或神秘文獻的任何讀者都能理解我所談論的問題。每一位神秘論者都曾力圖描繪具體物的這種生動性和特殊性,同時又描繪它的永恒、神聖、象征的性質(類似一種柏拉圖式的本質)。而現在,除此以外,我們又有了許多實驗家(例如,赫胥黎)的這一類描繪,描繪用幻覺藥劑進行實驗的效果。
這種認識的普通一例就是我們對兒童的認識。在原理上,任何兒童都可能變成任何東西。他有巨大的潛能,因此,在一定意義上,他是任何東西。假如我們有任何敏感性,我們觀察他們時如果能意識到這些潛能並肅然起敬,這一特殊的嬰兒可能被認為有可能是未來的總統、未來的天才、未來的科學家或英雄。實際上,他此刻確實在現實的意義上也具有這些潛能。他的事實性的一部分正是他體現的這些各式各樣的可能性。對於任意一個嬰兒來說,任何豐富而又充分的觀察都能看到這些潛能和這些可能性。
同樣地,對任何女人或男人任何充分的認識都包括他們的神秘性、牧師的可能性,在真實而有限的人類個體中熠熠閃耀出來的神秘物展現在你的眼前:他們維護什麼,他們能成為什麼,他們使我們想到什麼,我們能從他們那得到什麼詩情畫意。例如,一個敏感的人看到一位婦女喂寶寶吃奶或烘烤麵包,或看到一位男子漢保護他的家庭免遭危難時,怎麼可能總是無動於衷一位醫生若想成為一位優秀而合格的醫師,隻有對他的患者有統一的認識。他必須能給予患者“無條件的積極關注”,把他看成是一個獨一無二的、莊嚴的人,同時又意識到患者有缺欠的,他是不完善的,他需要接受改善的治療。患者作為人類一員的這種尊嚴是需要注意的,無論患者所做出的事情多麼可憎,我們都有必要尊重任何一位患者。這是廢除死刑運動中所蘊含的那種哲學,包括禁止過度貶抑個人或禁止殘酷的和異常的懲罰。
我們要想具有統一的認識,就必須既認識人的聖潔莊嚴的一麵,又認識他的世俗褻瀆的一麵。看不到這些普遍的、永恒的、無限的、基本的象征的性質肯定是一種下降,降到具體的、物的水平,這因而是一種局部的盲目。
統一認知是一種同時看到“是”和“應該”的方法——既看到直接的、具體的真實性,又看到可能成為的、能夠成為的東西,看到目標價值,它不僅可能實現而且現時就存在我們的眼前。這也是一種我曾能夠教給某些人的方法。
因此,在原理上,它使我們看到,有意地、自願地整合事實與價值的可能性就在我們麵前。讀榮格、埃利亞德、坎貝爾或赫胥黎的書,而又使我們的意識不受到恒久的影響、不使事實和價值靠攏在一起,這做起來非常困難。我們無須等待高峰體驗帶來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