晃了晃暈乎乎的腦袋,慕念伴著清晨的陽光醒來,甩了甩四肢酸痛的疼。原來自己竟是這麼睡了一夜。

走出房間,寂靜無聲。下樓。客廳的餐桌上沈烈君正襟危坐左撫刀,右拿叉緩慢的切割一片香腸。柳如新一襲香檳色蠶絲連衣裙,墨潑的發挽成發髻,露出了白皙的脖頸,高貴優雅。她寵溺的看著依偎在她身邊的孩子。孩子貪嘴的舔著麵包上的果醬,一張小臉圓鼓鼓的煞是可愛。

這是她的後母和弟弟。沒有看到芸寒。但任誰看了這一副溫馨的畫麵都會覺得這才是幸福的一家人。自己到真真成了局外人。

沒有人理會站了很久的慕念。他們默契,統一的假裝沒有看見她。又或許是真的沒有看到,他們對於她的到來就像是家裏多了隻貓貓狗狗一樣的普通。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怎麼在這站著不去吃飯?”芸寒笑著拉過慕念走向餐桌。

坐下。依舊沒有反應。沈烈君由割香腸變為吃麵包。柳如新由寵溺的看著小孩變為手握牛奶杯。隻有小孩,她的小弟弟芸顥從果醬中抽出小臉看著她。

慕念抿著唇笑的靦腆,將自己溫柔的一麵盡量的展示出來。她想著,那是她同父異母的弟弟呀!就像坐在她身邊的哥哥一樣,與她留著一樣的血。可能……也會像身邊的哥哥歡迎她一樣的歡迎。

“哼!”孩子沒好氣的扭過臉,眼中充滿嫌棄,像吃到一隻蟲子那樣的嫌棄厭惡。

“來,先喝杯牛奶暖暖胃。”芸寒將牛奶遞給慕念,阻隔了她與孩子的視線。低頭小聲說著“謝謝”尷尬的小口啜著牛奶,苦澀無言。

於父親,後母,哥哥,弟弟,她都是極陌生的。十三歲的她經曆了母親的死,千裏尋父的戲碼。命運二字,她隻能逆來順受,亦或可以說成是順應天意。

天意要她在失去母親後得到個父親,沒有父親的庇佑她遇到了一個好哥哥。天意要她遇到了一個好哥哥後徹底的明白了什麼叫命運。

沈烈君拿餐巾擦拭嘴角,整理了一下袖口。目光注視著慕念:“入學手續已經給你辦好了,你就跟著芸寒念一所學校。他比你大念高三,你就從初一重念吧。”

“好的,謝謝。”慕念小聲開口,唯唯諾諾帶著恭敬。

沈烈君一巴掌拍在桌上,“啪”的一聲脆響眼底一片冷漠。嚇得慕念縮了一縮。

冰涼的聲音想起:“要叫爸爸,這裏以後就是你的家了,客氣別扭的給誰看,叫人笑話我養個養不熟的外人嗎?”

紅著眼眶,慕念強忍著淚水倔強的咬著下唇,心中千萬個不願意,但是嘴卻誠實的發出“爸”的音。抬頭看了一眼事不關己的柳如新,艱難的預備發出“媽”的音“叫我柳姨就好。”平淡的說著,全程沒看一眼慕念。

“柳。”姨字還沒出口,柳如新帶著芸顥離開。小孩環著媽媽的腰扭過頭做著鬼臉吐著舌頭,一臉的嘲笑。

“爸,我吃飽了,帶著慕念去上學了。”拍著慕念得肩膀示意她跟上。

到了走廊,停下腳步,轉頭。身後的人淚流滿麵無聲的哭泣。伸手幫她擦掉淚痕。

溫柔道:“怎麼這會子有力氣哭了,剛才你要是哭出來,爸爸也不會那麼嚴厲的逼你,你要學會示弱,才是女孩子該有的樣子。”

慕念抬頭,枯黃的發淩亂的攏在腦後,眼睛紅腫哭的沒有形象,抿著唇委屈的不說話。

芸寒神情溫和寧靜,將慕念淩亂的發撫平,動作溫柔細心。另一隻手從背後拿出一小塊精致的糕點遞於她。

“吃吧,剛才都沒怎麼吃東西,哭了這麼久也該餓了。”

芸寒話音剛落,一雙小手纏上他的腰,抱著他哽咽,冰涼的身子因哭的用力抽搐著。

“哥哥,我原以為媽媽不要我了,將我留下丟到一個全然陌生的地方,我害怕,所以我固執、膽怯、有些假意的隱忍。但是從第一眼看到你,我就相信你。如若你覺得固執、隱忍、假意堅強都不是個女孩子該有的。我便做個會示弱、溫柔、不固執的孩子。我信你。所以別像慕安慈那樣丟下我就好。”

芸寒身形一震,好看的眉宇皺了起來,眼中若有所思,寒意盡達眼底。氤氳不開。

扯開孩子的束縛,涼涼的眼眸看著她。慕念愣在原地看著信賴溫潤的哥哥變成一副她不認識的樣子,心中一緊。

隻是一瞬間芸寒周身的溫暖氣息便回來散開了那短暫的薄涼之氣。

他笑得溫和如四月春風:“來,吃吧。”寵溺細心。

慕念木訥得接過點心,小心翼翼的塞入口中咀嚼。一顆心漸漸放下,卻有些疑惑。剛才的哥哥,隻是錯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