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捕頭到福海找人的時候,已是過了飯點,三娘正帶著幾個小二打掃廳堂,抬眼瞧見來人,忙迎上去打招呼,“伍捕頭,您可是大忙人,怎麼今日想到來咱這了?”
伍捕頭隨口便開起了玩笑:“三娘啊,沒想到你這一當掌櫃,還真像模像樣,趕明兒張機回來,怕是沒飯吃了。”
“伍捕頭這話,是替張機抱屈呢?”三娘笑道:“人家如今可是京城四海鏢局大掌櫃,裏外裏一把抓,比在咱這當小掌櫃風光多了,您如今就真讓他回來,說不定人家還會嫌咱這廟小呢!”
“你們女人家這嘴啊!”伍捕頭笑著點了點三娘,“對了,聽說玉蓮帶著丫頭也跟過去了?”
“上回就同我男人的鏢車一道走了,放心吧,我知道張機是您好兄弟,我家老三也在京城,必會照應好他們一家的。”
“聽了三娘這話,我還有什麼不放心?”
三娘正想讓人給伍捕頭上茶,伍捕頭突然一拍腦門,“瞧我這破腦子,說著話就把正事給忘了,我們縣老爺請林夫人趕緊過去一趟衙門。”
沒事誰都不願意跟官府打交道,一聽說縣老爺傳林與歡,三娘免不得緊張起來,悄聲問:“伍捕頭,可知縣老爺這是又玩的哪一出?”
伍捕頭嗬嗬一樂,故作神秘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如就請林夫人親自去看看吧!”
三娘見問不出什麼,隻好派人去請林與歡,自已也忙著脫身上的圍裙。
伍捕頭瞧著奇怪,“三娘也要出門?”
“回頭我陪著夫人到衙門去。”三娘邊拾掇邊回答。
“哎呀!沒什麼大事,不過縣老爺想和林夫人說說話罷了。”伍捕頭哭笑不得,“瞧你這陣勢,倒像趕著去打官司的。”
三娘道:“伍捕頭您不知道,我們夫人上回在京城可遇著不少刺客,也不知是得罪了哪路神仙,老三叮囑過,讓我凡事看緊些,別讓夫人吃虧。”
林與歡這時已下得樓來,對三娘的話聽得真真兒的,感動之餘,忙笑著上前摟了摟三娘肩膀,道:“我說三娘,你就放一百二十個心,不是還有伍捕頭在嗎?”
“是呀,三娘,忙你自己的事兒吧,我一定一步不離地跟著你家夫人,待會再親自將人給送回來,這下可妥了?”
三娘再無話說,目送著他二人出了門,這才回頭忙自己的去了。
一路上林與歡無論如何撬不開伍捕頭的嘴,自然對縣老爺他老人家突然神不叨叨地叫自已上門大表迷惑。
等進了衙門後院,伍捕頭領著她來到縣老爺的書房前,隻在外麵吼了一嗓子,“大人,林夫人到了!”便對林與歡拱拱手,然後一溜煙似地跑了。
林與歡在門口站了半會兒,忍住怦怦的心跳,這才撩開簾子跨進屋內。
大概這房子背陰的關係,裏麵顯得有些暗,林與歡瞧見正對門的書案前,果然坐著個穿官服的,也沒多想,便福了福身道:“妾身參見大人。”
“嗬嗬,林夫人免禮。”
林與歡覺得這聲音不同以往,而且還耳熟得很,抬眼望去,這不是那誰,韓寶庭嗎?
“韓大人怎麼坐到這兒來了?”林與歡立馬不緊張了,反倒很有些居高臨下地問道。
“說來話長,下官前幾日被貶來沅水城,從六品直降到七品。”韓寶庭扶了扶官帽。
林與歡表示不信,“你這回又是玩什麼花招?”
韓寶庭瞧了瞧她,突然衝著門口大喊一聲,“來人!”
立馬有個小衙差跑了進來,問:“老爺,您有何吩咐?”
“告訴林夫人,老爺我官拜幾品,現任何職?”
正當小衙差還在莫名其妙之時,林與歡一把攔住,“好了,我知道了,這位官爺,不勞您費口舌了!”
韓寶庭揚揚下巴,示意小衙差出去,然後部:“現在可信了?”
“說吧,為什麼要到沅水城?”林與歡點了點頭,隨便找了把椅子坐下。
“聖上覺著我一個六品侍讀整日人浮於事,便將我貶出京城,我想著,反正到哪都是當芝麻官,不如和林夫人一處,也好相互有個照應,所以花了點銀子找到關係,就給派來了這裏。”韓寶庭說著還挺自得。
“韓寶庭,你知道我在京城遇刺,然後被李仲楊救了的事,是不是?”
韓寶庭笑著點了點頭。
“那麼你必有目的而來,看來是查出什麼了,說吧,到底是誰要對付我?”
林與歡這般聰明,讓韓寶庭忍不住搖了搖頭,“真沒勁,這麼快就猜出來了,好吧,是你那庶母要動你。”
“哦,明白了,”林與歡低頭一笑,自語道:“老婆子消息來得真快,照這麼說,我從京城回來那一路也是她的手筆。”
“仲楊兄不放心你,不過他被聖上看得很緊,雖又重新上了朝,卻處處受到掣肘,他不敢輕舉妄動,隻好忍著酸,將我派了過來。”韓寶庭先還正經,隻到最後一句,又忍不住調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