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與欣跟在後頭,一句招呼也不打地就要上車,隨身仆婦見她手上好像挺沉,怕她不方便,便想接過鬥篷,沒料遭到林與欣大聲喝斥,隻好退了下去。
趙王府的馬車漸漸消失在夜色中,林與歡回到大夫人上房,趙二娘早等在那兒,見林與歡過來,便在她耳邊嘀咕了幾句。
林母覺得奇怪,問二人,“你們這般鬼鬼祟祟地,可是出了什麼事?”
趙二娘瞧了林與歡一眼,歎口氣上前道:“酒宴之時,老三的人過來稟報,有個女人偷偷溜進一座院子,我得信便跟了過去,瞧見是林與欣那丫頭,居然趁著沒人跑到二夫人原來住那地兒。”
林母有些驚訝,“她去那兒做甚麼?”
“我在屋外看了一會,她從二夫人寢屋的床下摸出個小匣子,用鑰匙打開後,裏麵全是金銀首飾,想必是那女人當初藏的,”趙二娘笑笑,“我便跟阿歡說了此事,沒想到您養了個小菩薩,明明可以抓到現形,卻就不肯揭破。”
林與歡走到林母跟前,“算了,她要拿就給她吧,若要鬧起來,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就全當咱們給趙王和阿蠻留點麵子。”
“想必她如今手頭也緊了,”林母不免生了些許同情,“當初蓮花時不時還能貼補兩個,如今真是沒人管她。”
林與歡卻不以為然,“趙王府總不會苛扣她們吃穿,隻是林與欣過慣有錢日子,如今心覺不足,便幹起這等見不得光的事。”
“聽咱們阿歡說話這口吻,還真有幾分王妃風範,人還沒嫁,倒現在就開始替人著想了!”趙二娘方已聽人在傳,周文帝有意為趙王和林與歡牽線,這一回自是忍不住要打趣她。
林與歡臉一紅,“玩笑可開不得,我與趙王是多年朋友,人家心裏未必有這個意思,這回怕是讓人為難了,可別因為聖上的話,兩下倒疏遠起來。”
趙二娘笑問,“那你自己可有這意思?”
林母過來打圓場,“趙王人品相貌倒是不錯,隻是畢竟已娶過林家女兒,若阿歡再嫁進去,別人難免要說閑話,何況,這同皇家結親可不是容易的,女孩兒家難免要受委屈,按我的想法,咱家沒必要巴結這門親。”
好吧,此話於林與歡甚是中肯。
林老爺原準備過了壽便帶著女兒出京巡店,沒想到半路被周文帝截了胡,林老爺一進戶部深似海,大量公務纏上身。
一家老小商議過後,自家生意還得接著做,即便林母不放心,還是勉強同意由林與歡帶隊,到東海那邊巡店,這一回老三死活要跟著,攔都攔不住,林老爺索性雇下四海鏢局,專門隨林與歡出巡。
折騰了十來日,終於確定要走了,臨行前,林與歡依約去拜見趙王的奶娘陳夫人,隨行自然少不了三娘和玉蓮。
聽說林與歡等人要來,李娘早早在王府門前等了,眾人久別重逢,一時都高興地濕了眼眶。
陳夫人在她住的南院正屋迎接眾人,懷中還抱著阿蠻。
沒待林與歡等人上前見禮,陳夫人已忙不迭將人攔住,口中一個勁地道著不是,“阿蠻這丫頭就一刻離不得人,今日不知她鬧什麼脾氣,死都不肯出門,原該老身親自相迎,慢怠各位了。”
林與歡一樂,“老夫人又說見外話,阿蠻可是我侄女,咱不講那些規矩,是不是?”
陳老人轉頭對正低頭玩絛子的阿蠻道:“你這孩子,平日裏能說會道的,怎麼見了你姨倒不開口了。”
小丫頭聽了陳夫人的話,果然抬頭喊了一聲,“姨!”林與歡笑著上前親親孩子臉蛋。
見到沅水城的舊識,陳夫人和李娘都興奮不已,追著問各人這幾年的經曆,又一起誇林與歡聰明能幹,接著便聊到她出門的事。
三娘道:“托咱們姑娘的福,四海這會生意可接得大了,幾十號人隻跟著小林東家,這一趟實在是劃算得不得了,我便也沾了光,要隨著去外麵逛逛。”
“這排場確實夠嚇人的,我爹暴發戶當慣了,哪還記得自己已做了官,這麼招搖過市,也不怕招人紅眼,到時禦史來個彈劾,他可吃不了、兜著走了。”林與歡開玩笑道。
“你這孩子,你爹娘還不是怕你出危險,”陳夫人嗔怪道:“等你自己做了娘,就明白什麼叫可憐天下父母心了。”
沒一會,坐在陳夫人懷裏的阿蠻便開始犯困,陳夫人讓李娘拿了個小被褥過來,然後將阿蠻橫抱在懷中,有一下沒一下地拍著哄。
林與歡覺得這姿勢有些眼熟,立馬便想起,那一日在林府,趙王也是這般哄小丫頭睡的覺,看來他果然是陳夫人親手帶大的,林與歡笑笑,輕聲打聽道:“老夫人,這孩子以後就擱您這養了?”
陳老夫人摸摸阿蠻的臉,無奈地道:“阿留原是不想的,可聖上發了口諭,說這孩子的娘本性涼薄,無德無賢,失了疼惜兒女之心,說什麼都不許她再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