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歡?哼,你倒是叫得親熱,這女人一向城府極深,最會玩弄人心,誰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無事少與她來往,”李仲楊又吩咐道:“既然母後安排你來靖遠,便安心住下,將軍府如今由馬英掌家,你缺什麼短什麼,直接同她說去。”
李仲楊不過寥寥數語,盡是對林與歡的貶低,元緩自是大不以為然,隻是個性所致,她也就點點頭,並未敢反駁什麼。
趙娘在外麵站了一會,聽著裏屋傳來兩人不鹹不淡的幾句話,覺得這哪像是平常夫妻,竟生疏得如主仆,少不得替自家姑娘感到心酸,想著她從小奶大的孩子,相貌、性子哪個不交口稱讚,怎麼到了晉王手裏,竟是一點不被珍惜。
等回到自己下處,趙娘又忍不住透過窗戶瞧了瞧元緩的屋,此時那頭早熄了燈,想是兩人已歇下,趙娘歎了口氣,念聲“阿彌陀佛”,隻盼著姑娘能盡快懷上孩子,這以後便是再沒男人疼,總有個貼心的陪在身旁。
更敲五下之時,李仲楊“噌”地從床上坐起,隨即穿衣下床,這動靜大了,自然擾到睡在旁邊才剛眯了一會的元緩,她也不敢抱怨,隻披了件外衣,便起來幫李仲楊穿衣束發。
“我走了。”待穿戴整齊,李仲楊隨口招呼一聲,轉身就走。
元緩將李仲楊送到門口,回來時便無論如何再睡不著,雙臂抱膝坐在床上發呆,滿腦子沒想別的,竟然都是小虎子那拳頭般大小的臉,還有他臥在自己懷中的嬌嫩睡顏。
晉王府難得一見的管事終於在元緩的院子又現了身,他的後頭是十來個男女仆人,而前頭,則站著滿頭珠翠、神色倨傲的馬英。
“王妃這一路辛苦,昨兒個我出去替王爺應酬,也沒功夫來瞧你,多有得罪了!”馬英敷衍地施了個禮,便徑自坐到李仲楊昨天坐的雕花扶手椅上。
元緩點了點頭,也懶怠應付她,隻坐在床邊做自己的針線。
見元緩表情冷淡,早沒了在晉王府時的客氣周全,倒似變了個人,甚至還有些愛搭不理的意思,馬英覺得這背後十成有林與歡在挑唆,不由冷笑地問了一句,“聽說你是跟著林與歡過來的?”
元緩隨意地“嗯”了一聲,心中卻在歎氣,這馬英同晉王倒是夫妻一條心,講不到三句話就纏到林與歡身上。
馬英吹了吹自己剛上過蔻丹的指甲,“王妃想必知道,那林與歡與王爺有舊情,說來咱們與她還算得上是姐妹,隻不過那位失寵得太快,連門都不許進,便被打入冷宮,後來還自不量力地與王爺反目成仇,哼,這輩子怕是再沒人肯娶她!”
“我聽到的可與妹妹講的不一樣。”元緩淡淡地答道:“阿歡深得聖上喜愛,不日便要嫁入皇家,成為趙王正妃了!”
馬英顯然沒料到還有這一出,眼珠子轉了半開,忽然就笑了,“這種女人真夠無恥,好好的親兄弟竟被她搞成了襟兄弟!”
“放肆!”元緩氣得站起身來,喝斥道:“馬英,好歹我是晉王正妃,你目無嫡妻也隻是家務事,看在王爺麵上我可以不計較,但林於歡是聖上親選的兒媳,你若故意中傷,話傳到聖上耳中,你自己得不著好,更會連累到咱們晉王府,我勸你好自為之!”
“看來王妃是被那女人收買了,”馬英毫不在意地輕笑一聲,“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在這晉王府,林與歡是誰都不能碰的禁忌,王妃再覺得她好,也別在王爺麵前提半個字。”
見馬英起身,管事忙走到近前攙扶,那十足的奴才樣兒,差點把元緩惡心到要吐了。
還沒踏出門,馬英又回過頭,指了指邊上站著的兩個仆婦,“王妃,她們此後便留下侍候你,你好生受用吧!”說罷昂著脖子,拂袖而去。
元緩頭都沒抬一下,依舊做著自己針線,這時趙娘走進來,見那兩仆婦還站在屋裏,便道:“院子裏用不著你們,都到外麵守著,若有人來,報一聲便是。”
等將人打發了出去,趙娘一邊收拾屋子,一邊嘟噥道。“瞧著她們尖嘴猴腮,眼珠子四處亂瞟,就知道不是什麼好貨色。”
“奶娘,咱們一塊去塔子街。”元緩突然開口道。
此刻林老爺正屋裏,猛地傳出幾聲大吼,林與歡衝著坐在床上的林老爺火冒三丈,“我說您老人家真是活膩味了?昨兒讓您別喝酒,您非得喝,今兒個請您喝藥,您倒跟我使起性子來,直接將碗都砸了!”
瞧著灑了一地的藥,林老爺不免心虧,“兒啊,方才是我失手,確非存心,不信你再弄一碗來,不成你就弄一盆來,我立馬當你麵給喝精光!”
見林老爺賣起乖來,林與歡也不好再追究,“哼”了一聲,便叫仆人下去端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