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笑答,“您又問對了,咱們老餅巷真有個叫李處的,不過這人與我們街坊打交道不多,隻知道他是在白虎營當差。”
“沒想到真是遇著熟人了,”蘇破天笑得欣慰,“說來我家娘子同李處之妻也極要好,她們姐妹也好些年沒見,但不知她如今可好?”
“說到李嫂子,算得上是位人物,極受老餅巷女人們推崇,人賢惠能幹不說,還少有的精明,”小二這回刹不住話頭了,“原本晉王下令,讓所有軍戶們搬到正陽關,結果老餅巷的人都聽了李嫂子的話,沒一個搬家,很多人說了,寧可不要軍戶俸糧,也要留在北陽關。”
蘇破天難得話多了起來,“哦?那是為何?”
“聽我娘講,李嫂子給大家夥分析,北陽關一開埠,南北客商自會絡繹不絕地來咱這兒,到時候便是賣個燒餅也能掙到錢,隻要人勤快,賺得比當軍戶多得多,”小二邊說邊點頭,“反正我家肯定不搬了。”
蘇破天“噗”地笑了出來,“倒是她的作派!”
元鵬不解地問,“破天,‘他’是誰?”
“沒誰,”蘇破天樂嗬嗬地擺擺手,望著林老爺道:“您幾位先回靖遠,在下不日便到,說不定,能帶個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林老爺並不明白蘇破天的意思,隻一心想著,這一上午李仲楊的人都跟在後頭,硬是不許北陽關的人同他們說話,哪得機會打聽自家女兒消息,不由沮喪道:“北陽關這一趟算是白跑了。”
“那也未必!”蘇破天一臉的輕鬆愉快,“在下覺得吧,北陽關實在是個風水寶地,而且各位沒發現嗎,這裏的人真有意思!”
瞧見桌上堆著的、足有五十多兩重的銀子,李嫂子驚得張大嘴巴,問:“阿寶他爹,你這是到哪做賊去了?”
李處洋洋得意地斜在炕上,將阿寶抱在懷裏又捏又親了好半天,才回道:“王爺給的賞銀,我都沒想到會這麼多。”
李嫂子大喜過望,順便還調侃了李處一句,“看來王爺這是真瞧上了你,也不知是不是人家眼神不好,”說著便將銀子裹好放進地上的箱籠,“我還正愁本錢的事,這下解決了,咱們到正陽關就直接開布莊。”
李處眉頭微不可察地蹙了一下,很快又裝著大度地道:“隨你吧!錢既給了你,自然由娘子拿主意。”
“我說,咱們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啥時走你就說一聲。”拿人家手軟,李嫂子果斷地賣起乖來。
“這才是好娘子,”李處心情頓時好得不得了,抱著阿寶下了炕,上前摸摸李嫂子的臉。
李嫂子瞪了他一眼,示意孩子還在跟前呢。
李處放開了手,笑道:“真不巧,剛接了軍令,我要隨王爺去靖遠一趟,明日一早便走,搬家的事你們先別急,我盡快趕回來,到時候咱們一起。”
“聽你的!”李嫂子答得幹脆,跟著笑道:“我給你收拾兩件衣裳去。”
李處點了點頭,又開始囉嗦起來,“還是那兩句,帶著兒子乖乖在家,沒事你兩個都不許到外頭亂跑,阿寶給我看緊著些,再淘氣,就直接扔了!”
“行啊,明兒你一走,我便把阿寶捆住,等你回來再放了他。”
李處一笑,“這樣也成!我更放心。”
“娘,不行,我不依!”阿寶望著這一對無良爹娘,不敢相信這二位竟當著自己的麵商量怎麼虐待他,真是滿心說不出的憋屈。
雖說好要捆阿寶,可李處剛一出門子,阿寶就跟斷了線的風箏一樣飛得找不到了,李嫂子做完家務,便提溜著擀麵杖出了門,口中叫囂著,要將那不聽話的小免崽子腿打折。
在巷子裏走了沒兩步,就見遠遠的阿寶蹲在地上,一動不動地也不知在看什麼,而他旁邊,一個高大的男人正背對著李嫂子站著,從那架勢,很像是在觀察阿寶。
李嫂子心中不由一驚,抓緊手上的擀麵杖,飛步上到阿寶跟前,故意高聲喝道:“阿寶,怎麼又溜出門了?這麼不聽話,待會你爹一定揍你!”
一大一小兩個男人立時都朝她瞧了過來。
“娘,小花貓!”阿寶高興地站起身,舉了舉手上一個毛茸茸的小東西,“我剛剛發現的,好玩不?”
“阿歡!”那個男人脫口叫了一聲。
李嫂子先是一愣,但見那人懷裏居然抱著刀,立時頭皮炸了起來,飛快地將阿寶攬到身後,警惕地問道:“請問閣下哪位?到底有何貴幹?”
那人麵露吃驚之色,不可置信地又問了一句,“你……是不是林與歡?”
“閣下認錯人了,我姓李,”李嫂子越發覺得此人可疑,盤算著若動起手來,自己母子倆絕非人家對手,看來隻能以智退敵,於是扯著嗓子道:“我男人可是當兵的,這裏是咱們晉家軍的地盤,你到底想怎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