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紫宸宮的正殿隻剩下賢妃和林與歡二人,賢妃輕移蓮步,走到林與歡身邊,屈尊降貴地將她扶到近處的椅子上坐下。
“阿歡,你知道阿欣為何這般怨怪你?”賢妃歎了口氣,“一個女人家,丈夫和孩子一夜之間都不是自己的了,又惹上官非被流放他鄉,更慘的是,甚至有一段日子,竟落入了風塵,她心裏一直有道坎,拿你出氣也是有的。”
“是。”林與歡低下頭,明白這是賢妃變換策略,準備要攻心為上。
“這些年你去了哪裏?”賢妃用帕子抿了抿唇,笑著問道。
林與歡立馬扮出一副傷心模樣,“當年我為人所害掉下山崖,恰好被一隊路過的雜耍藝人救下,沒想到這些人裏有壞心眼的,說是送我回去找爹娘,卻將我騙賣到窮鄉僻壤,給個娶不上媳婦的窮漢做了老婆,這些年挨夠苦日子,我再不肯忍,便拿了手頭攢的私房逃出來,想著尋爹娘得些幫襯。”
賢妃差點要笑死了,不過麵上卻滿是同情,“既是回來了,怎麼會去找趙王,雖說你倆訂過親,可如今各自男婚女嫁,再與人家糾纏不清,卻是大大不妥。”
林與歡一時恍然大悟,自己那位神秘的前未婚夫居然就是趙王,難怪看他那眼神還有說話口氣,總覺得怪裏怪氣的。
見林與歡低頭不語,賢妃覺得她此刻應是在憤憤不平,便決定再刺激刺激,“另外一頭,聖上乃萬民之主,若要抄誰的家,那便是不可違抗的聖意,要我說呀,你這丫頭太不懂分寸,這種討說法的事,怎麼著也輪不到你,你卻好,傻乎乎地進了宮,真是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不知娘娘何意?”林與歡神情裏露出迷惑之色。
“所謂冤有頭債有主,你怕是到現在還弄不清楚狀況,哀家問你,趙王到底是怎樣的人,你可知道?”
林與歡搖了搖頭,“我這幾年偏居鄉野,並不知外頭情形如何,不過聽林家那些老家人都說,咱家的事隻有趙王幫得上手。”
“哀家便告訴你,為何林家被抄了,”賢妃想了想,道:“林家私下同達勒爾做玉石礦生意,聖上早已知道,不過是念著林承萬為朝廷效力良多,便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有人瞧著心中不服,便將這事捅了出來。”
“是哪個混蛋幹的!”林與歡恨恨地問。
“還不是那個趙王嘍!”賢妃搖頭歎道:“此人出了名的兩麵三刀,京中誰人不知,隻有你這傻丫頭,竟是信了他。”
“他為何要如此?”
賢妃不屑地道:“他當初要娶你,不過貪圖林家錢財,如今覺得什麼都得不到了,林家生意卻越做越大,自是眼紅得緊,從後頭戳一刀泄憤,也未可知。”
林與歡不免嘟囔了一句,“趙王讓我喬裝打扮跟著楊妃進宮,說是會找機會讓我麵見聖上陳情,難道竟是耍我的?”
賢妃上前拍拍她的手,“說來也是咱們女人念舊情的通病,趙王對付你們這些傻姑娘可是有一招,可笑你還以為人家能把你擱心裏一輩子,伸著頭給人當刀使,昨兒你也瞧見了,阿欣可是一個勁地找楊妃麻煩,她那心裏也還不是惦記著趙王,你再看趙王又是何種態度,你們這對姐妹,都是可憐人!”
“什麼叫當刀使?”
“仙師之死,哀家相信你是為人利用,那皇後失蹤呢?雖然她當初對你橫挑鼻子、豎挑眼,你如今回來了,也沒有理由找個瘋老太太的麻煩,可這兩件事分明又和你有關係,所以嘛,你這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哀家說得對不對?”賢妃開始給林與歡洗腦了。
林與歡嘴唇動了動。
“若他不是存心利用你,便該大大方方帶你進宮,為何還要多此一舉,將你裝成個老宮女模樣?”賢妃話鋒一轉,“看在你這麼多年困於鄉野,沒見過世麵的份上,哀家便饒你一回,甚至還可以幫你們林家在聖上麵前洗脫清白,讓你家生意重新開張。”
不出賢妃所料,林與歡眼睛頓時亮起來。
賢妃滿意地笑了笑,“不過,好事也不是白來的,這幕後黑手卻得由你揭發。”
“可我並不知道是誰在背後搗的鬼呀!”林與歡故作天真地答。
“你如何不知道,”賢妃怒其不爭地瞪了林與歡一眼,“方才哀家那些話難道是白說了嗎?”
林與歡明顯大吃一驚,“娘娘的意思,讓我攀誣趙王,這……我無論如何幹不出來!”
“這般維護,莫非你心裏還惦記著趙王?”賢妃冷笑一聲,“你以為他還能看得上你這鄉野村婦,人家如今可是出了名的寵妻,你一殘花敗柳,倒也不去稱稱自己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