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容略略沉吟,看著慕雪芙的目光又深晦了幾分,扶住她的手臂順著那光滑的如同流雲如水般金絲掐花廣綾袖抓住那比綢緞還細膩的柔荑,聲音中帶著舒朗,“本王是男人,哪裏還用你來護著,當然是本王為你遮風擋雨。你是女人,女人天生就是要被人保護,被人寵著的。所以,不用你這隻小刺蝟亮出尖刺,有本王這頭雄獅在你身邊,沒人動得了你。”
心頭聚積著一絲苦澀,如蓮子抵在舌根處,在口腔回蕩蔓延全身。慕雪芙牽起一個澀然淺笑,睫毛輕顫一抖,星輝璀璨般的黑眸如夕陽下的嬌花層層收攏,再徐徐抬起,眼中又依舊神采明媚,俏聲輕語道:“王爺護著妾身,妾身也要護著王爺才是。”眼波曼轉,如水麵上的層層波瀾,側過頭似漫不經心般掃了眼瑜王妃,小聲道:“瑜王妃一向看不上妾身,怎麼剛才倒一反常態,為了妾身絲毫沒有給文貴妃留有麵子哪?”
景容剛剛也覺得奇怪,按理說瑜王妃前些天經常進宮請安,甚至巴結各宮娘娘,怎麼今日對著文貴妃,不但不恭維著,還諷刺文貴妃出身不好。
景容細細一想,帶著不屑的口吻,哂笑道:“你為了不讓本王擔上不孝之名都能委屈自己應承她,她為了不讓外人說道她不喜本王這個繼子,在外麵自然能裝出來處處維護你的作派。至於得罪文貴妃,或許正因為如此反而討了某些人的歡心。”文貴妃和皇後向來不合,她拂了文貴妃的麵子,不就是在皇後麵前賣了個好嘛。
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麵傳來一聲嬌俏如露珠的聲音,“臣妾來遲了。”
一身桃紅色宮服,上麵的圖案是用平針金銀線修成的千葉攢枝芍藥和七喜蝴蝶,細細一看,那蝴蝶上的觸角竟是真珠點綴,與金線銀絲交映,奢華貴重。滿頭的珠翠明璫,左髻插了一隻金累絲鑲綠寶石金鸞出雲步搖,行走間熠熠生輝。來人正是珍妃,不,已經是華珍夫人了。前些日子因查出有孕,皇上特意給她進了位分,想來,若是誕下龍嗣,能登上四妃之一也是大有可能。
雖肚子還沒顯出形,但她可是金貴的很,身邊有一左一右兩個宮女攙扶,更可笑的是這還沒顯形竟微微向前腆著肚子,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懷孕了似的。
“臣妾因早起有些頭暈,生怕龍嗣有閃失,所以招了太醫問診確保龍胎無虞之後才過來,請皇後娘娘恕罪。”華珍夫人走到殿正中,微微福了福身,雖是請罪,卻帶著囂張的氣焰。也是,自莫昭儀誕下十一皇子後,宮裏已經許久沒有添丁,所以她這一胎,玄武帝難免重視些。
皇後嘴邊的哂色瞬間隱去,笑意盈盈,端莊又帶著嗔意,道:“快起來,都告訴你多少次,你懷著孕這禮就免了。如今你可是這後宮最矜貴的,萬不可出一點差錯。”神色關切而焦急,問道:“太醫怎麼說?龍胎是否有異?”
“回皇後娘娘的話,太醫說是因為臣妾這幾日太過操勞,所以精神有些不濟。不過龍胎無恙,太醫說臣妾的胎像很穩,隻要安心靜養,一定無虞。”她確實招了太醫,不過並不是因為她超勞過度,而是因為她怕她懷孕期間被別人搶了寵,所以昨夜也不顧懷孕頭三個月不能行周公之禮而伺候了皇上一回。今兒起來竟隱隱有些不舒服,這才招了太醫。幸好昨夜皇上顧及著,淺嚐而止,才沒有傷及龍胎。
皇後微笑點頭,帶著欣慰的神情,目光落在乖巧的坐在莫昭儀身邊的十一皇子,溫和宛然,“自憲兒出生,這宮裏已經有六年沒有孩子降生。”又看向華珍夫人,“你福氣好,先有個十皇子,這又添一個,也不枉皇上對你寵愛有加。等你誕下龍嗣,本宮就向皇上那給你請封,列為四妃,以犒賞你孕育龍嗣之功。”
華珍夫人沒想到皇後如此看重自己這一胎,更沒想到她竟當著眾人的麵許下請封之事。原本她想自己已經晉封一級,再想登高一步並不容易。但如今皇後誇下這口,這四妃之事也差不多已經收入囊中。她欣喜萬分,連忙起身向皇後行禮,這次可比剛才恭敬的多,“謝皇後娘娘恩典,臣妾剛剛晉為夫人,若是等來日誕下皇嗣再晉一級,恐怕不妥。臣妾也不在意什麼四妃之位,隻要臣妾能平平安安誕下一位皇子,就算是不辜負皇上和娘娘的厚愛,也是臣妾的福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