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綿月光毫無遮掩的傾灑而下,朦朧雲色仿佛一條若隱若現的麵紗掛在夜空之中。夜幕像是一張巨大的網,將整個天空收攏,隻為靜謐的、安然的等待著天明的來臨。
產房裏傳來陣陣的哀痛聲,揪得人心緊蹙。景宇坐在椅子上一遍遍的喝茶,隻為鎮定平息無措緊張的內心,而慕雪芙卻一直在門前踱步徘徊,時不時趴在門縫上向裏麵看一眼。雖然有師姐的承諾,但她依舊無法真正的安心。
景容見她已經在門前站了個把小時,完全不顧及自己也有傷在身,不免有些心疼,遂起身走到她旁邊,安慰道:“雪芙,睿王妃定會沒事的,你且安心。你站在這已經幾個時辰了,坐下來喝點水好不好?”
慕雪芙確實有些疲憊,但因為高度的緊張讓她無法放鬆,也根本就無法安心坐下。她搖了搖頭,靠在景容肩上,聲音中透著輕微的沙啞,“不能進去陪她已經讓我無法心安了,你就讓我站在這吧。”
勸不動她,景容又擔心她的身體,隻好陪她站著。
約摸一炷香的功夫,穩婆出來時眉頭已經鬆展,福了福身,帶著些許笑意,“胎位已經正了,這會子正在生哪。睿王妃喝下神醫開的湯藥,也有了力氣。她讓奴婢出來告訴王爺和宸王妃一聲,也好讓你們安心。”
景宇聽穩婆如此說,心下已經放心了一大半,麵色稍緩,喜道:“這下本王就安心了,隻是不知還要多久?”
穩婆忙笑道:“請王爺安心,隻要胎位正了,不出幾個時辰睿王妃定會給王爺生出一位健健康康的小世子。”
慕雪芙心中一鬆,深深呼出一口氣,但這心卻依舊提在嗓子眼。揮了揮手,道:“你進去伺候王妃吧,告訴她我們都很安心。”
穩婆進去後,景容道:“既然已經安心,坐下等好不好?”
慕雪芙確實感到疲憊不堪,點了點頭,便由景容扶在椅子上坐下等待,隻是她的眼睛始終盯著產房的門,像是如此便能透過這扇門看見裏麵的情景。
仿佛等待了一世那麼漫長,產房裏傳來了微弱的嬰兒啼哭,雖然並不洪亮,但卻如永無晝夜的黑暗中衝破的一縷陽光,帶來滿堂的喜色。
穩婆第一個從房間裏出來,抱著剛剛出生的嬰兒,福了福身道:“恭喜王爺,賀喜王爺,王妃為王爺生下了個小世子。”
景容接過孩子,滿臉喜色,喜道:“好,好,來人,給穩婆和太醫打賞。”
慕雪芙看了眼孩子,孩子不足月,瘦瘦小小,皺皺巴巴,還未睜開眼睛,隻不過乖得很,不哭不鬧,安安靜靜的待在景宇的懷裏安眠。慕雪芙看著他,心裏像是被軟化了一塊,又忙問道:“睿王妃如何?”
穩婆又一福身,含笑道:“都好,都好,睿王妃折騰了這麼久,累極了,現下已經睡著了。”
心裏懸著的石頭終於落了地,慕雪芙輕籲出一口氣,道:“那就好,我就不進去打擾了。”頓了頓,顰眉片刻,向景宇道:“即便因為我的事動了胎氣,怎麼好好的又會突然早產哪?”
“那是因為有人給她下了催產藥。”江月瑤信步而出,正好聽見慕雪芙的話。她挽了挽衣袖,如貓般慵懶的目光掃了一眼景宇,“我剛才為睿王妃檢查過了,她體內有存留的催產藥,怕是有人把安胎藥換成了催產藥。”
“催產藥?”景宇麵容上蘊育著山雨欲來的黑色,犀利的目光直射在平日裏伺候慕雨蓉的婉兮身上,聲音裏有隱隱的薄怒,“平日裏都是你伺候王妃的,這保胎藥怎會變成催產藥?”
婉兮慌忙跪下,連連搖頭,“都是奴婢無用,但奴婢實在不知這藥怎麼會換成催產藥。”
“一直都是誰在煎藥?”慕雪芙眼珠輕輕一轉,問道。
婉兮婉如她們從小就一直伺候在慕雨蓉身邊,應該不會是她們。況且主子與丫鬟是連在一起,若是主子出了事,她們連個安身立命的地方都沒有。
婉兮回道:“一直都是奴婢親自煎藥,為了怕有人錯了主意謀害王妃,從拿藥到煎藥再到端給王妃喝都不曾假手於人。可奴婢跟隨王妃多年,不說情同姐妹但也差不了多少,奴婢又怎麼會做謀害王妃和小主子的事哪?”
慕雪芙點了點頭,她相信婉兮所說的話。又向景宇道:“我相信婉兮的話,她不會做有害姐姐的事。不過這藥——”遲疑了下,看向江月瑤,“你可有其他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