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慕雪芙所料,不出幾日,睿王便赤手可熱起來。全賴玄武帝一句,阿宇麟鳳芝蘭,秉節持重,頗有先帝之風。
誰都知道,玄武帝這一生最為敬重的便是先帝,能將睿王誇讚到先帝的高度,眾人心裏的算盤也都有數。
七月十八是皇貴妃的生辰,玄武帝格外重視,在宛水殿為她舉行壽宴。
整個行宮被一片喜色覆蓋,所到之處張燈結彩,一路走來,繡帷錦綺彌漫匝繞,華燈闌珊通明若霞。那高高掛起的大紅燈籠,仿佛是一輪輪霞紅朝陽,在蒙暗的夜色下開放著火樹銀花。
這次壽宴的隆重奢華可以比肩皇後的千秋節,也凸顯玄武帝對皇貴妃的寵愛。
此時的皇貴妃盛寵六宮,一枝獨秀,即便是近幾年得寵的凝馨夫人或是寵渥有加的文貴妃也不能與之並肩。
她華貴的衣服和精致的妝容下含著一縷溫靜恬淡的笑容,靜靜的傍在玄武帝身旁,眉宇舒朗,淡靜如水,絲毫沒有因為此時的盛寵而有半分桀驁之色。一如往昔。
本來皇帝寶座的右側已經為她準備了座位,可玄武帝卻將她帶到自己身邊坐下,這讓後妃眼紅的位置,是多少人窮盡一生都想到達的地方,而皇貴妃,卻是在再三推脫之下才勉強安坐。
彼時玄武帝的心思全在她的身上,隻與她一個貼心說話,更難得親自為她夾菜,這樣的舉動惹得眾人紛紛側目。
皇後坐在玄武帝左側,目光一斜,看著他們親密的樣子,心中有股酸澀的味道從胃裏往外冒。
從她當皇後的那天起,她就一直坐在這裏,眼見著皇上身邊的女人換了一個又一個,卻從來沒有過她。
今日,皇貴妃從右側的座位回到皇上身邊,而她,還是一成不變的坐在這冷冰冰的位置上,以一個陪襯的身份坐在這裏。
當然,她還要大方得體,端莊溫良,不可有一絲不愉。
宛水殿位於映落池中,因一句“宛在水中央”而得名。庭台樓榭,山水滄池,羅列星布。因這幾日連下了幾場雨,減去了一半燥熱,偶爾有晚風輕輕吹過,卷起起殿中半卷的水晶紗簾,臨著碧水芙蕖,隱約中裹著淡淡的清香。月光灑在碧水之中,波瀾天光水影一池。
大殿之上,皇後雍容華貴,莊寧端和,臉上的笑容完美到極致;凝馨夫人明豔照人,國色天香,臉頰上的霞飛妝為她平添了幾分春色;淑妃風姿綽約,眉目如花,一雙丹鳳眼淩厲而嫵媚,眼角眉梢都透露著算計;皇貴妃優雅頤和,恬淡清雅,依偎在玄武帝身邊羞澀談笑,別有一番風情。
此次文貴妃沒有來,留在了盛京,自無憂公主去世,她天天苦惱。起初玄武帝還會哄著她,但她日日啼哭,時間長了,也就失去了耐心。所以這次來行宮也就沒有帶上她。
其餘眾位妃嬪,或嬌或豔,或靜或媚,雖然她們知道今天的主角是皇貴妃,但有這樣的機會可以見到皇上,又哪個會不精心打扮,期望有機會得到皇上的注意哪?
隻是見慣了美貌如花女人的玄武帝卻從未看他們一眼,他所有的關注都在身側的皇貴妃。或許是因為大病一場,或許是因為景宣之死,讓他更為看中真心。而皇貴妃正是他醒來後見過的“真心”,所以他格外珍重。
慕雪芙不經意間抬頭,正對上景萬祺,她衝著慕雪芙傻傻一笑,露出潔白的牙齒。
這幾日她平靜了許多,不像前些天吵鬧個沒完,不過懷裏還是抱著個枕頭,見到人就傻笑。
慕雪芙看著她現在的樣子,眼神不自覺瞟了一眼玄武帝。其實作為女人的角度來說,景萬祺現在這腦子不清的樣子對她來說何嚐不是恩賜?失了兒子,又要麵對心愛的男人懷抱別的女人,她若是清醒,才是真正的痛苦。
正想著,隻見她突然衝自己跑了過來。她左瞧瞧右瞧瞧,繞著慕雪芙轉了兩圈,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慕雪芙被她看的莫名其妙,突然她拽住慕雪芙,傻兮兮道:“你長得這麼漂亮,給我兒子當媳婦兒吧。”
慕雪芙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什麼。景容正和福王喝酒,看的後回到她身邊。
他拂開景萬祺的手,冷冷道:“長的再漂亮也名花有主!她是我媳婦兒,你給你兒子找別人吧。”
景萬祺像是被景容這冰冷的樣子驚嚇到,拽著慕雪芙的衣袖不撒手,躲到她的背後,覷看著景容,嘴一撅,不高興道:“我就要她給我當兒媳婦!”臉色一變,她滿臉堆笑,拉著慕雪芙,一臉的興高采烈,“我兒子比他好看,比他優秀,你見到一定喜歡,我兒子也會喜歡你。你做我兒子的媳婦兒好不好?”她神秘兮兮的,眯著眼睛掃了一圈,壓低聲音,“我告訴你啊,我兒子是王爺,以後,他還會當皇帝,當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