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天冥實在看不下去了,拉扯住拓跋衝,“別惡心人,為師上個月吃的飯都要吐出來了。”
拓跋衝眼看著自己離師妹越來越遠,又不敢對抗師傅,隻得任師傅將自己拽走,但嘴上也不閑著,“師傅上個月吃的真多,現在還存在肚子裏哪。師傅,這樣不好,你知道這是什麼嗎?這是宿便,留在體內對身體不好。徒弟我要是能讓您老吐出來,也算是徒弟積德行善了!”
“我看你是找打!”戴天冥揪起拓跋衝的耳朵猛的往上一提,惡狠狠衝著他的耳朵大聲道:“你說別的為師也就不計較了,你偏偏說我老!我哪裏老?我這麼風流倜儻,玉樹臨風,比你都年輕!”
戴天冥最在意別人說他老,拓跋衝隻是說了“您老”兩個字,就戳中他的那顆脆弱的心。
“不老不老,師傅您一點也不老。”耳朵又是疼,又是被震得他直發蒙,拓跋衝墊起腳,一手抻著耳朵,一手握住戴天冥的手,“師傅您輕點,我這耳朵啊,就要掉下來了。”
聽了他的話,戴天冥手勁鬆了一些,卻還是不放開他,“那你還能不能不說那些肉麻的話了?你知不知道為師的雞皮疙瘩都掉了一地,你好好看看地上,看看有沒有我的雞皮疙瘩!”
“我沒看見啊!”拓跋衝臉衝地上,還真去認真尋找,最終一無所獲。這一句話讓原本鬆下去的手勁又加大了,疼的他閉著眼睛嗷嗷叫,“師傅我不說了,您饒了我吧,耳朵真的快掉了。”
這滑稽的一幕讓景容徹底傻了眼,江湖上聞風喪膽的冥陰閣閣主與羅刹侯爺竟是這樣個畫風 ,完全想不到啊!這分明就是個老頑童和一個小頑童嘛。不過他也不禁在想以慕雪芙以前的性子是怎麼在這樣的環境裏長大的。
見景容瞠目結舌的樣子,慕雪芙低低一笑,為拓跋衝求了情,“師傅你快放了大師兄吧,我看他耳朵都被你掐紅了。”
“別管他,就讓師傅好好教訓教訓他,省的他一天到晚就知道胡說八道!”江月瑤攔著慕雪芙,但眼中卻含著絲絲不忍和心疼。她就是這性子,嘴硬心軟,刀子嘴豆腐心。
慕雪芙瞟了眼她,聲音從她的耳邊劃過,“可我要是不求情,我怕你會心疼啊。別說你不心疼,你心裏想什麼,我門清。”又衝戴天冥道:“師傅放了大師兄吧。”
慕雪芙說話果然有用,戴天冥又揪了幾下才放開拓跋衝的耳朵。這回他的注意不在拓跋衝身上,而是轉到慕雪芙身上。眼睛轉了一圈又一圈,還不住的點頭,看得人莫名其妙。
慕雪芙被他看得奇怪,以為自己儀容不正,連忙整理了整理衣衽,“師傅你看我什麼哪?”
戴天冥坐會椅子,端詳了片刻,朗朗一笑,道:“確實和以前不一樣了,大大的不一樣啊。”
以前慕雪芙冷漠的很,什麼事都選擇視而不見,事不關己。拓跋衝從小就調皮,他沒少以這樣的方式教訓他,但每次都是老二和老三求情,隻有這個小徒弟什麼都不會說,甚至看都懶得看一樣。不是因為不關心,她知道就算他教訓老大,也不會用很大的力。所以她懶得管,懶得說。
而最大的不同其實並不在這幾句求情的話,而是她臉色的笑,眼中的笑。過去十年,他在她眼中隻看到烈火,看到源源的仇恨,而如今,那團凝聚仇恨的火卻已經瀕臨熄滅,甚至他可以從她的眼睛窺看到她心裏的那抹仇恨正在不斷消亡。
他也曾嚐試去減少她心裏的恨,熄滅她心裏的火,所以他選擇了一種極端的療法——殺人。他希望她能在殺人中得到發泄,得到釋放,可卻是無用。
但如今短短的兩年,他的徒弟卻和下山前完全不一樣,甚至可以說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她學會了笑,學會了關懷,學會了人情,學會了什麼是愛。
這一切都應該歸功於她身邊的這位清風玉朗的男人,是他改變了她,也是他讓她由滿是仇恨的心慢慢裝滿了愛。
這樣的變化,他是從心裏為她高興。
慕雪芙卻不解了,看著他問道:“師傅笑什麼?”真是奇怪,剛才盯著她看,先又笑上了。
“為師是讚歎你嫁給好夫君啊。”戴天冥翹起二郎腿,搖著羽扇,扇子一吹,他散著的頭發就飛起一層,頗有些仙風道骨。
慕雪芙臉上微微紅起,卻也不害羞,嬌俏道:“那當然,我的夫君當然好了,不然我也不會選他。”
景容靦腆,抿了抿嘴,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慕雪芙與之對視一眼,覺得仿佛快被融化了,趕緊轉移視線,省的在眾人麵前就沉淪進去,那才丟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