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皇帝,他是不可能隻有她一個女人,但卻做到了心裏隻有她一個女人。就像是有時他為了安撫後宮,會去別的妃嬪那裏過夜,但第二天他準會回到她宮裏,因為他知道他的心一直停留在她那,他必須每天見到她才能安心上朝處理政事。
現在他昏迷而不醒,他的心不知飄到哪裏。她找不到他的心,她迷茫,彷徨,恐懼,不安,她怕再看不到他的心,在感覺不到他的心跳。
她曾經教導慕雪芙,不要對男人付出全部的愛,點到為止的愛就好。可是她發現她錯了,一旦愛,一旦成為“愛”,那就不可能點到為止。
她愛景宇,視若生命的愛,絕不是當初她說的那麼輕鬆的淺淺的愛。
慕雪芙摟著她的背,手輕輕的撫順她削瘦的背脊,她那麼瘦,連肩頭的骨頭都突出的硌人。慕雪芙沒有馬上說完,而是靜靜地聽著她哭。
十多天的擔驚受怕,十多天的提心吊膽,十多天的彷徨無措,所有的情緒她都憋在心裏,她需要發泄出來,需要排解出來。其實不用說什麼,不用做什麼,就這樣靜靜地陪著她,一個簡單的握手或是擁抱就行,無需過多的語言。她是明白人,什麼都懂得,什麼話到她的耳朵裏都是蒼白。所以,就這樣聽著她哭,已經是給她最好的慰寄。
良久,等慕雨蓉的哭泣之聲慢慢變小,慕雪芙才開口,?她語氣堅定,仿佛是一種承諾,“不要怕,有我在,我一定會還你一個生龍活虎的夫君。”
月色蔓延著輕薄的雲岫水霧,彌散於皇宮裏殿宇樓寰之間,仿佛水銀織成的雲影紗綢一般,一層一疊的覆灑進房間。
不便多留,慕雪芙依依不舍的叮囑了幾句,便匆忙離開了。
避開禁衛軍的巡邏,慕雪芙輕巧的穿梭在宮宇之間,忽聞一間宮殿裏傳來女人的瘋笑。這聲音似曾相識,慕雪芙隻覺得熟悉,卻想不起來。
也不知是好奇所然,還是鬼使神差,慕雪芙竟停下腳步,悄無聲息的向聲音的來源走去。
以免被禁衛軍發現,慕雪芙都是繞著皇宮偏僻的地方走。這破敗的地方,是一座隻剩下半個房簷的破樓。
陰暗的角落裏,坐著一個女人,披散的頭發遮住她的臉龐。正巧,女人看到慕雪芙,一下子將頭發撥開,露出本來的麵目。
是文貴太妃!
辨別出她的容貌,慕雪芙微微一怔。新帝登基,先帝的妃子自然不能再居住在原處,一般會安排到壽康宮和壽寧宮,作為先帝貴妃,不論是出於仁心還是出於怕惹非議,景宇都是不會虧待她的。怎麼她會出現在這?
不對!慕雪芙走向她,細細一看,她的手上腳上都帶著鐐銬,而露出的手臂腳腕上皆是一道道的傷痕,而臉上,還有著一個巨大的叉子形狀的刻痕。
慕雪芙心中大驚,猛的倒吸了一口氣。
她仿佛並不記得慕雪芙,見到她也隻是傻笑,然後撓起臉上那發癢的傷疤。一撓,血肉模糊,本來要結疤的地方又冒出血來。
仿佛疼痛對她來說已經習慣,也或許是已經麻木,她一點都不覺得疼,還是看著慕雪芙傻笑。
隻是前一刻還傻笑的人,在慕雪芙即將靠近她時,突然一變,連滾帶爬的往角落裏躲。
“皇後娘娘饒命,饒命啊!不要打我,不要再打我,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爭寵,我再也不敢頂撞你。可我沒有殺你的孩子,無憂也不是故意的,都是意外,真的是意外。”她跪在地上磕頭求饒,額頭磕在滿是粗粒的地上,全是血。
皇後?不是,是太後!慕雪芙明白了,看來文貴妃弄成現在這樣是太後的傑作。她為了報複當年無憂公主將她撞成小產,所以在得勢後將這些年積累的怨恨發泄在文貴妃身上。
慕雪芙抿了抿嘴,神色不忍,說話也輕柔,“我不是皇後。”
“不是皇後?”文貴妃凝滯住,慢慢抬起頭望著她。一眼望去,她瞳仁驟然緊縮,仿佛受了極大的驚嚇,臉色慘白,指著慕雪芙,手指顫抖不定,“皇貴妃,皇貴妃,不關我事,不是我殺了你,是皇後殺了你,你去找她,別來找我,別來找我······我不是見死不救,我隻是怕我如果阻止,也會被他們殺了,我不敢!我真的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