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奕回道:“因為這花每天隻有在子時到醜時之間開放,也隻有在它開放的時候才會釋放出毒。平時,一點事都沒有。不過這花也是慢性的,剛開始是讓人昏昏欲睡,慢慢的就是昏迷不醒,一個月後,毒就會侵蝕到肺髒,到時即便有解藥也是藥石無靈。”
他小心翼翼的摘下一朵,景容連忙阻止,“有毒你還碰,快放下,你以為你現在練成百毒不侵了?”
趙奕擺手,“無事,王爺不用擔心。我剛才說了,這花能救人,也能毒人。”“你是說解鈴還須係鈴人,這花是毒藥,但同時也是解藥?”景容欣喜不已,沒想到這次來收獲不小,不但知道中了什麼毒,還知道如何解毒。
趙奕用力點了點頭,他心裏有抑不住的喜悅,一是因為可以救治皇上,二是對於他這種醫癡來說,這種稀少的,集毒藥與解藥於一身的植物對他的醫學意義重大。
“是,這就是解藥,最好的解藥。”趙奕找了一張紙,小心的將花瓣抱起來,放在懷裏,“有了這花瓣,等我回去與江師姐商量一下,很快就會配置出解藥。到時隻要皇上喝下,我擔保他很快就會醒來。”
景容鬆了一口氣,但這口氣剛鬆到肚子裏,又被提上來,“皇上這怎麼會有這種花?”他眼睛微微眯起,“花是子時到醜時開發,如果進來人也會中毒,但是在龍寰殿伺候的宮人卻無一人有中毒跡象,單單隻有皇上中毒。”
趙奕沉吟片刻,手指關節抵在唇上,“嘶”了一聲,道:“我剛才向其他人打聽過每天來伺候皇上的時間,恰巧子時到醜時是沒有人的。也就是說下毒的人算準了時間,更可能是控製了宮人們的時間。”
“控製在龍寰殿當差的便是內侍省的林海林公公,隻有他有調度宮人的權利。”景容也陷入沉思中,他將喂完水的碗放在桌子上,擦了擦手,“難道林公公已經投靠太後了嗎?”
林海是景宇在睿王府邸就跟隨在他身邊的,景宇登基,他也水高船漲,一躍成為內侍省的大總管。按說,他也是景宇的親信,不應該會背叛自己的主子。
“有些人為利益驅使那是誰都可以出賣的,特別是像他們這種沒根的人。”趙奕微微一哂,抱著肩膀道。
這世上永遠都有一種人,為了自己的利益,可以不擇手段,主子可以背叛,兄弟可以陷害,親人可以殺害。
“你們好了沒有,到時間該離開了。”外麵傳來叫喚聲,催促他們離開。
趙奕回道:“馬上,就好了。”又與景容道:“王爺我們走吧。”他一把將曼陀伽羅從花盆裏拔出來,連根折斷花莖根部,再插回花盆裏,“這樣皇上就不會再繼續吸入毒氣。”
整理好儀容,他們勾著背低著頭走出龍寰殿,剛出了宮門,誰知正麵與慕峻笙遇到。帶領他們出去的侍衛和慕峻笙很相熟,竟停下來聊了起來。
慕峻笙隨意看了他們一眼也沒在意,和那侍衛說了幾句話,就揮手讓他們離開。可是剛越過他幾步,突然被叫停,“站住,本官怎麼以前沒見過你們?你們是伺候哪個宮的?”他望著景容的背影,蹙了蹙眉,“本官怎麼見你的背影這麼熟,你轉過頭讓本官看看。”
景容心裏一“蹬”,躊躇不定,低垂著頭與趙奕相覷了一眼。
“本官讓你回頭。”慕峻笙看他沒有動,慍怒道。
景容摸了摸臉,轉過頭,向他打了個千兒,特意拔高了聲音,細尖著嗓子,“慕少尉是叫奴才嗎?”景容發誓,這是他最覺得羞辱的一次,扮演太監,還要卑躬屈膝,他這個王爺做到這個地步,也著實是不容易啊。
“抬起頭。”慕峻笙命令道。
景容咬了咬腮幫,暗自吸了一口氣,抬頭看向慕峻笙,掛著一臉諂笑。
慕峻笙皺了皺眉,左左右右上上下下的打量他。雖然看上去相貌普通,但他怎麼 覺得這個太監怎麼看怎麼覺得透著一股貴氣。
他的眼睛流轉在景容的臉上,不期撞見景容的眼睛。一個人容貌再改變,但眼睛都不會改變,那雙邪魅的幽長雙眸一下子吸引了他的注意。
“你——你是——”慕峻笙看著這雙眼睛,越來越覺得熟悉,甚至眼前已經呈現出一個人的輪廓。隻是人影的麵目模糊,他看不清。他深深的望著景容的眼睛,慢慢將之與人影中的輪廓結合,逐漸,那張臉呼之欲出,即將呈現在他的腦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