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言將夙星帶到桌子旁邊,道:“你來了更好,人多才熱鬧啊。蘇大人要不要參與?”蘇宴笑了笑,拿出銀子放在桌上,道:“小賭怡情,陪你們玩玩還是可以的。”
眾人歡呼一聲,又開始熱火朝天的下注。
月上梢頭,爆竹聲聲。
皇宮年夜飯也近了尾聲,可以回家各自守歲了。
辭盡歌被尚貴妃喊住,兩人緩慢的走著。
“歌兒,穆芷攸的肚子怎麼還沒有動靜?”尚貴妃凝眉,若是讓玖拂衣生下皇長孫,對他們的情況可是很大的不利。辭盡歌也知曉此事會造成的後果,皺眉道:“大夫說攸兒上次小產傷了身子,不會輕易懷上。”
“你不早說!”尚冬芙沒好氣道,“母妃會給你物色二皇子妃,這次你就不要反對了。對了,玖拂衣會武功?”
辭盡歌本欲脫口怎麼可能,突然想到在玖拂衣辭凰遊成親之日,玖拂衣蒙著蓋頭卻讓幾個暗衛無法近身,恐怕真是會武功。
見辭盡歌沉默,尚冬芙當他默認了,冷笑道:“這個玖拂衣還真是深藏不露,以前認為她配不上你,現在想想,當初要是讓你迎娶了她,怕是另一番光景。”
辭盡歌不置可否,事情都已經發生了,追悔過去毫無意義。
“二殿下。”
辭盡歌停住腳步,意料之中的人。
“元子津。”“我說大小姐,我都陪了你一天一夜了,你還不準備回去啊?”傅長亭打了個哈欠,本來白天陪溫靜雅玩了一天,吃了年夜飯她又要出來逛夜市,如今時間也差不多了,該回去休息了吧。
溫靜雅眼珠轉了轉,突然回頭道:“不如你帶我去見見你心上人?”傅長亭一個哈欠就卡在嘴裏,愣了一會兒才回過神,顧左右而言他笑道:“那個,哈哈,她肯定睡了。”
“怎麼可能,除夕都是要守歲的。”
就在傅長亭考慮要不要和溫靜雅說實話的時候,一個熟悉的稚嫩聲音傳來。
“長亭叔叔!”
端木九書小跑著過來一把抱住傅長亭的腿,傅長亭麵色複雜的看著不遠處的容尋。
容尋靜靜的站在原地,麵無表情的看著兩人。他和九叔兩個人過除夕,怕他守不住要睡覺便帶他出來走走,沒想到碰到傅長亭和一個女子有說有笑。
是了,傅學士不會讓自己的兒子繼續走這條不歸路的,傅長亭肯定妥協了吧。可是他妥協的這麼爽快,還真是對他最大的諷刺。
容尋隻覺得胸口隱隱有甜腥味湧上來,強壓下去,聲音冷凝:“九書,回來!”
傅長亭一見容尋的臉色就知道他誤會了,他多想跑過去解釋。可是……傅長亭看了一眼身邊一臉好奇的盯著端木九書的溫靜雅,他好不容易讓溫靜雅同意幫他說服父親,若她知道真相,會不會再也不幫自己了?
九書雖然疑惑為什麼尋叔叔看起來不開心,不過他的話九書還是乖乖遵守的,小跑著回到容尋身邊。
容尋扯開嘴角,卻沒有絲毫笑意:“不打擾傅公子的好事了。”
傅長亭心中劇痛,忍不住上前了一步想要解釋,身後突然傳來了家丁的聲音。
“少爺,老爺說更深露重,您該帶著溫小姐回去了。”
容尋的背影已然瞧不見,傅長亭閉閉眼睛,此時此刻,隻能忍耐。他聽到自己聲音微微沙啞:“走吧。”
容尋走過拐角處,猛的單膝跪下,吐出一口鮮血。隻覺得喉間,連呼吸都生疼。這可嚇壞了九書,他從來都沒見過自己叔叔如此絕望的模樣。
“叔叔你怎麼了!不要嚇九書!嗚嗚……”
傅長亭,你怎能負我!
容尋艱難的抬起手撫上九書腦袋,扯出一個笑容:“別哭,叔叔沒事……”端木九書含著眼淚用力幫容尋站起來,可容尋站是站起來了,又轟然倒下……尚冬芙看了辭盡歌一眼,露出隻有母子二人才懂的眼神,轉身回了自己宮殿,把空間留給辭盡歌和元子津二人。
辭盡歌笑了笑,開口道:“郡馬爺。”
元子津嘴角抽了抽,終於發現這個笑臉無法維持,無奈道:“二殿下何必取笑。”
“不是每個人都有這樣的好運氣的。”辭盡歌邊走邊道,元子津就是前刑部尚書元駱峰的長子,因娶了綰綰郡主,所以滿門抄斬的時候逃過了一劫。
元子津快走幾步跟上辭盡歌,苦笑:“殿下真的覺得這是殊榮?想我堂堂榜眼,居然淪落到靠女人才能活下去的地步。”辭盡歌偏頭看他,笑得意味深長:“你得記住,究竟是誰讓你淪落至此。”
元子津眸中閃過一抹怨毒,如果不是玖拂衣,他們元家怎會淪落至此!當然,這種時候他就不會去想是他們家太多作惡多端,才會被玖拂衣拿到把柄了。
“回去好好想想,該怎麼回報回來。明日,可就是新的篇章了。”
除夕過後,天曆翻新,三十七年開春。
玖拂衣用過晚膳之後便坐於庭院發呆,直到辭凰遊走進來玖拂衣才回神。
“怎麼樣?”
辭凰遊坐到她旁邊,搖搖頭:“他們兩個現在一直僵持著,容尋始終不願見傅長亭。”
“我見阿尋臉色越來越白,你有沒有幫他看過?”
“他不肯。”見玖拂衣蹙眉,辭凰遊握住她的柔夷,柔聲道,“他們兩的事,隻能讓他們自己去解決,我們旁人再擔心也沒用。”兩人在一起本就不易,現如今怕是愈加艱難了。
玖拂衣何嚐不知這個道理,隻是事情發生在容尋身上,她無法置身事外。
兩人靜坐片刻,管家突然送來了一張拜帖。
玖拂衣看過帖子之後眸中閃過疑惑:“綰綰郡主怎會約我去上香?”她與辭綰綰無任何交集,就連除夕年夜飯都沒有說過話。辭凰遊接過帖子看了一眼,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管怎麼說,你身為他的堂嫂,這個麵子是要給她的。明日你將惜言錦昊都帶在身邊,安全為上。”
“好。”
翌日,玖拂衣出門便看到親王府馬車停在門口。馬車旁站了一個丫鬟,見玖拂衣出來了朝馬車內說了兩聲,辭綰綰便從馬車內蹦出來了。
“三皇嫂~”辭綰綰興奮的跑過來,惜言怕她撞到玖拂衣,不著痕跡的站到玖拂衣前一步地方。在辭綰綰跑過來一下沒站穩的時候,惜言伸手扶了她一下,道:“郡主小心。”
辭綰綰沒心沒肺一笑:“嘿嘿,沒關係,摔一下也不疼。”辭綰綰說著就一把拉住玖拂衣的手,興奮道,“三皇嫂,聽說護國寺香火特別靈,你跟綰綰一起去求求送子觀音好不好?”
玖拂衣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這個郡主,從她的神態與剛剛的對話中可以看出,這真的是一個沒有半點心機的丫頭,憨厚得不像樣。而且她與元子津成親也有半年多了,至今沒有動靜,怕是急了。
玖拂衣柔柔一笑:“綰綰郡主邀請,自當奉陪。”
玖拂衣被辭綰綰三邀四請之下坐上了她的馬車,因顧念到三皇子妃懷有身孕,所以馬車夫是拿出十二萬分的警惕來駕駛馬車的,生怕一個顛簸讓皇長孫有了什麼不測。
馬車平穩的朝護國寺而去,玖拂衣揉揉一直跳動的右眼,心裏忽然有了一種不好的預感。腦海中靈光一現,卻什麼都沒抓到。正欲細想,辭綰綰就跳下了馬車,興奮道:“三皇嫂!我們到了!”
惜言扶著玖拂衣下車,緊了緊她身上的披風。因護國寺來來往往的貴婦很多,所以裏麵的和尚特別細心,將沿路的積雪掃得幹幹淨淨,防止滑倒事件發生。
兩人一路順暢的進了護國寺,上完香後變故突生。
原因是辭綰綰突然心血來潮想去梅花林看看,玖拂衣又不能單獨回去,隻好依著她,沒想到進去後就衝出了一批蒙麵黑衣人,一言不發舉刀就砍。
玖拂衣抬腳踹開迎麵而來的一個黑衣人,一抬頭就見辭綰綰的丫鬟竟護著她朝梅林深處而去。玖拂衣暗罵一聲愚蠢至極!這群人訓練有素,一看就是有備而來,目標就是她們兩個人,她們還朝深處跑!
惜言擋在玖拂衣麵前,盡量不讓她出手,道:“主子,我先護送你出去!”
“不行,”玖拂衣冷靜道,“我與辭綰綰一起來的,她出了事我也脫不了幹係。錦昊,你先去保護辭綰綰!”
“是!”
錦昊應聲而去,惜言和玖拂衣邊打邊朝辭綰綰撤退的地方而去。托福於辭凰遊從不間斷的身體調養,玖拂衣如此打鬥了一番居然覺得身體沒有一點不適。
許是知曉玖拂衣的弱點,那些人居然直接攻擊玖拂衣的肚子。猝不及防被挨了一腳,玖拂衣怒了,抽出匕首就衝了上去。待錦昊匆匆趕來相助的時候,那些知道自己逃不掉的黑衣人居然全部揮劍自殺,一個活口都沒留下。
惜言扶著玖拂衣臉色白了幾分:“主子,你怎麼樣?”她是看到有黑衣人踢了一腳玖拂衣肚子的,呼吸差點沒嚇停。
玖拂衣搖頭:“無礙,我閃避得及時,隻是輕輕掃到。錦昊,辭綰綰呢。”
“死了。”
玖拂衣心中一沉,跟著錦昊來到事發地點。辭綰綰被人一刀劃破了脖子,躺在地上早就沒了生息,她的兩個丫鬟也死的不能再死。玖拂衣蹲下身子,將辭綰綰死不瞑目的雙眸合上。
這個姑娘,本就不該生於皇家。
事情發生了,玖拂衣反而冷靜下來。辭綰綰與她毫無交集,榮親王就更不用說了,以他孤傲的性子,絕不可能讓自己的女兒來主動與自己交好。能讓辭綰綰主動來約自己上香的隻有——元子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