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尋和傅長亭跪在傅言學麵前,鄭重磕了三個響頭。沒有任何言語能表達傅言學的行為,一句謝謝太輕了。隻能說,他是一個父親,為了兒子,不得不做這樣的讓步。
傅言學擺擺手:“起來吧,別跪了,你們兩個去看看傅文昀吧,多和他培養培養感情。”
“謝謝爹。”
傅言學看向容尋,等著他開口。
容尋抿抿唇,微微顫抖:“謝謝……爹。”
傅言學緩緩一笑,伸手將兩人扶起來,道:“多了一個兒子,聽起來也不錯。”
一句話緩和了異樣的氛圍,傅長亭和容尋終於不用心中難受。寧西派十萬人馬支援,蕭伯侯再次出兵與廂陽兵馬對上,這一打,就是兩個月。
這一日,大雨滂沱。
大雨來勢洶洶,天幕沉沉,好似馬上要掉下來。
玖拂衣執扇立於窗邊,看著屋外的大雨陷入沉思。如今軒夏與廂陽的戰局陷入僵持,這場大雨似乎是個契機。
“舟一。”
“屬下在!”
龐家軍訓練已進入正軌,所以七舟待在玖拂衣身邊隨時聽候調遣。
玖拂衣走到書桌旁揮筆寫下了一封信,遞給舟一道:“三日之內,必須送到蕭伯侯手中!”
京城到大理,三日……
“啊?”舟一有些迷茫的抬頭,玖拂衣敲了他額頭一下,沒好氣道:“飛鴿傳書一份,你自己也要親自去一趟。”
“是!”
舟一應聲下去做準備,心中微微有些疑惑。信中寫了什麼啊?主子這麼重視。辭長舟盤腿坐在床上,抬眸看著玖步瀾給他拆繃帶,微微一笑道:“步瀾,辛苦你了。”這兩個月都是玖步瀾親自照顧他,怪不好意思的。
玖步瀾將東西都收拾妥當,才道:“難得一次,你別總是這樣就行。”聽起來玖步瀾是在調侃他讓他照顧,實際是囑咐他不要老是受傷,這一次真的嚇得不輕。
說起這個,辭長舟漸漸沒了笑容,五萬兵馬的損失,說到底是他的過錯。如果他能早點察覺,絕不會損失這麼大!
辭長舟拳頭錘了一下床板,發泄心中憤恨。
玖步瀾道:“你也別一直將此事放在心上,等你傷好了,再將這個仇討回來。”
平度了一下心中情緒,辭長舟想起他休養了兩個月不知外麵情況,不由得開口問道:“如今戰況如何?”
“寧西支援十萬兵馬,蕭伯侯領兵,與廂陽暫時僵持著。”
辭長舟按了一下自己胸口:“我什麼時候能上戰場?”他從未有過養傷養兩月的情況,所以心中早就按耐不住了。
正在此時,密室門開了,玖拂衣挺著個大肚子進來了。玖步瀾忙起身行禮,卻被玖拂衣一把扶住:“現在沒有外人,哥哥就不要在意這些虛禮了。”玖步瀾也不推辭,反手將玖拂衣扶住讓她坐下來。
“皇叔恢複得如何?”
“隨時都可以上前線,是你們一直不讓本王出密室。”
玖拂衣淡淡一笑:“沒辦法,京城有內奸。皇叔養傷關鍵時刻,任何消息都不能走漏。畢竟,皇叔可是軒夏精神領袖。”驃騎將軍書護與辭長舟這麼多年在軍中的威望不是說著玩的,如今書護叛變,辭長舟就是軒夏士兵心中領袖了。
所以在傳出辭長舟身亡消息時,百姓才會這麼哀痛,也更加真實。
“又是內奸!”辭長舟麵無表情,眸中閃過殺意。跟在他身邊多年的副將居然是內奸,這個打擊不可謂不大。
“皇叔放心,三郎已經在加緊盤查了。我此次前來,是給皇叔一雪前恥的契機。”
“噢~怎麼說?”
“如今兩軍僵持,誰也不願暴露自己的底牌。昨日突降大雨,看情況沒有十天八天是停不了。我已讓人飛鴿傳書讓蕭伯侯囤積雨水,舟一快馬加鞭趕去布陣。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種陣法,利用雨勢將敵人引入圈內,逐一對付。蕭伯侯此舉肯定有內奸告知廂陽,介時他們幾個統領一定會被拖延住。”
辭長舟聽到這裏也明白了玖拂衣的計劃,接話道:“你讓我秘密進入陣法,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沒錯,天時已有,地利人為,人和——就看皇叔的了。”
辭長舟與玖拂衣目光對視,突然朗聲而笑:“玖拂衣,你真是令本王刮目相看啊。”
“皇叔謬讚了。”玖拂衣起身笑道,“拂兒與三郎,靜候皇叔凱旋。”玖拂衣說完走了出去,直到密室門關上,辭長舟才收回目光若有所思,抬眸看玖步瀾道:“你妹妹什麼時候對軍事如此有研究了?”
玖步瀾淺淺挑眉:“或許是她後天學的?不管如何,她是玖拂衣,獨一無二。”妹妹性子變化大點又如何,以前的性子,可不能幫玖家報仇,無法達到這樣的高度。
辭長舟秘密趕往前線,他回來的時候也是隱秘的,所以離開隻要帶張麵具,也不會太引人矚目。
玖拂衣突然飛鴿傳書讓蕭伯侯囤積雨水,他雖疑惑卻也立馬照做。連皇上都對皇後插手軍事無異議,他自然也不會反駁。
一群士兵就找了一個地勢低窪的地方,吭哧吭哧的挖出一個人工湖出來。大雨接連下了七日,人工湖蓄滿了水,那些本來要流到河川裏的水全被他們渡過來了。看樣子隻要不幹旱,人工湖裏的水可以囤積好久了。
舟一七日後趕到,看著這個人工湖咂舌。負責給舟一打傘士兵問道:“舟護衛,這麼多雨水夠嗎?”
“這湖有多深?”
“最深的湖底有兩人高呢。”
舟一忙點頭:“夠了夠了。”其實一人高就夠了,不過深點效果好點。
士兵就見舟一衝了出去,手中拿著幾塊奇形怪狀的石頭,腳上邁著有規矩的步子,圍著湖走了幾圈。
等舟一回來之後,士兵不可置信的揉揉眼睛,隻見之前還泛濫的人工湖此時已經消失不見了,是真的不見了!
“這,這是怎麼回事!”
舟一笑笑:“這個啊,是最簡單的陣法,行軍打仗的時候用來大規模迷惑敵人的。和障眼法差不多,你看起來它消失了,其實它還在那裏,不信你去走走。”
士兵不信邪的走上前去,走到之前湖的地方,小心翼翼的邁了上去,發現腳真的能碰到水。
“是真的啊!”
舟一淡淡的看著他,道:“此事我隻告訴你一人,若是傳了出去,你就是內奸。”
士兵笑容一僵,突然不想知道了啊!
大雨下到第十日的時候,號角再次吹響。原來是廂陽的兵來了突襲,他們隻接到消息說軒夏研究出了陣法對付他們,隻要他們將幾個統領給拖延住,他們就無法令陣法發揮效用。
所以當軒夏士兵打開大門迎戰的時候,那些人首當其衝的圍住了幾個將領,誓死不讓他們落單。
雨水打在冰冷的鎧甲上,洗刷出冷冽的光澤。蕭伯侯他們圍住自己的意圖,不由得氣急,果然又是內奸作祟。看來這次又是白忙一場了……
一隊兵馬被打得節節敗退,朝南麵撤離。廂陽軍隊忙跟上,這一落單可是羊入虎口啊。
這十幾人狼狽的逃入一大片空地,卻詭異的消失不見。廂陽軍忙停下腳步,看著這空曠的陸地,這真是活見鬼了。一眼望去根本就沒有藏人的地方,那那些人又去了哪裏?
就在眾人驚疑不定的時候,一個石頭動了一下。廂陽軍首領勾起一抹冷笑,他說怎麼憑空消失了,原來是利用泥土的原因偽裝成石頭啊。
“上!一個不留!”
十幾個士兵衝上去,目標是石頭,可跑到一半,噗通一聲掉水裏了。
進了水裏淹了幾下腦子才清醒過來,這特麼的是個湖啊!
十幾個士兵轉瞬也消失不見,廂陽統領察覺不妙,正欲讓人退出去。可惜辭長舟都親自來了,怎麼會讓他們退掉呢?
大量軒夏軍從四麵八方出來,為首之人赫然是辭長舟。
“糟糕,我們中計了!”
辭長舟於馬上一昂首,將之前的話還給他們,道:“殺!一個不留!”
不用多久,果真一個不留。
之前引幾人過來的十幾個人從陣法中走出來,繼續如法炮製的將人一點點吸引過來。
有投降的,淪為戰俘。誓不投降的,一個不留。
等廂陽將軍發現不對勁的時候,幾萬人馬已經死的死,投降的投降了。等辭長舟光明正大出現的時候,那些人幾乎可以用驚悚來表達心情了。
“辭長舟,你沒死!”
“你死了,本王也不會死!殺!”
這一戰,軒夏大獲全勝。廂陽徹底退離了大理,大理歸入軒夏領土。
“廢物!飯桶!朕養你們何用!”陽佟胤大發雷霆,這才開戰多久?廂陽已經失了大理,比起以前,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眾大臣噤若寒蟬,跪伏在地不敢承受皇上的怒火。
良久,待陽佟胤發夠脾氣了,其中一人上前道:“皇上,軒夏一定出了一個排兵布陣極厲害的人物,不然他們不可能突然變得如此神勇。”還有一句話大臣沒說,此人怕是與當初的戰陽公主陽佟玥不分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