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燭光很亮,照耀在他深邃光亮的眸子,他越是注目在她身上,就越發顯得那雙深不可測的雙目蠱惑人心。看著她,嘴角微微揚起,冷峻的麵上溢出一絲清淺的笑來。
“本王就來看看你。”難得啊,語氣這樣溫柔。
一刻,四周的氣氛隨著他輕柔的語氣徒然一並柔和起來。若沫稍抬眼,看去他,麵容一如往常的淡然,如果非要說隻是此時再看霍策天心裏有稍稍什麼不一樣的話,那便是心裏隱隱而上那不為名狀的惆悵。
畢竟,平時看似水火不相容的兩人,如今是有了至深不可辯駁逃脫的羈絆,他們共同的至親血肉啊。
“怎麼還站著?”霍策天擰著眉,騰出一手將若沫拉了過來,不同於往常,這次他的動作輕得不像話。若沫也不做聲,溫順地在他旁邊坐下,他的手還握著她的手腕,麵上看著像是虛虛拉著,實際上是他將力氣克製著,若沫想要抽出手來,怕是不可能的。
夜幕才落下,茫茫一片如墨夜色,似乎還散著夕陽的溫熱,並不冷。
“怎麼不說話?”霍策天此時已經放開了她的手,騰出手來拿著桌上的瓷碗,去盛鍋裏的魚湯。問得自然,動作也嫻熟,霍策天這個樣子並不多見,準確來說,幾乎是若沫從未見過的。
可能還是不習慣吧,離霍策天這樣近,這樣安然相處,總覺得是不大真實的。感覺像是做夢,對,像夢。夢醒之後,回到冰冷的現實通常是荒涼的。
溫聲細語,相敬如賓。這樣過於和諧的氛圍,果然還是感覺不適,霍策天這人向來陰晴不定,這一刻對你溫柔有加,說不定下一刻就打入冰窖,動彈不得。若沫心中苦笑,之前這樣的好例子,自己親身經曆的還少嗎?別忘了,前一個晚上他們還是在牢獄中冷眼相見呢。
“王爺,你……”話音未落,就被他端過來的一碗湯的打斷了。若沫一愣,隻見他明俊的臉上此時是不言苟笑,肅起臉色來要訓導小孩一般,“吃飯不許說話。”麵容並不陰冷的,語氣卻是強硬的。
那語氣是不容人拒絕的,霍策天一如往常的霸道獨裁。不過好在,眼下若沫也沒想著要反駁。咽下嘴邊的話,乖乖接過他手中的碗,碗裏的魚湯的熬得很老了,湊到嘴邊便能聞到一股淸甜的香味,說也奇怪了,前一刻還沒什麼食欲的若沫,這會兒倒是非常想嚐嚐這湯的味道了。
入口即化,湯汁淸甜醇厚。這廚房做出來的東西倒也是十分用心的,淺嚐過後,若沫又不禁低頭連連綴了幾口。霍策天一旁看著,隻當是她嘴饞了,嘴邊不自覺漫上笑,“你喜歡,日後便叫小廚房的人天天做。”
那麼寵溺的語氣,堪比甘甜的湯水。差點忘了他還在,若沫湊到嘴邊的碗一頓,抿去唇角的湯汁,看了他一眼便將手中的碗放下了。
“王爺有話還是直說吧。”推開手邊的碗,若沫再直直看著他,最終還是將話頭挑明了。
此時,霍策天麵上還是一貫的,看著她臉上那認真的模樣如今看來倒覺得是可愛的,他知道這個女人就是經不住他的好心。半晌才微微抬起下顎,也看著她,輕笑著,“方才本王不是說了麼?”
“想來看看你。”好著性子,他又在重複一遍。
這話若沫自然是不信的,不過這會兒也想不到什麼回應的話,嬌嗔撒嬌什麼的她是沒可能做的,若是這時候冷語相向又似乎有點不對頭。到底今兒霍策天有些不尋常,倒讓她摸不準心思了。
罷了,由得他了。頂多是不理睬他,估計也就沒什麼事了,存著這樣一份心思,最後是若沫不鹹不淡吃了一頓飯。而旁邊他就看著,也不避諱。
夜還是安靜的,飯桌上相對而坐遠看去,也是一番溫馨可人的景象。可就是兩人誰都不開口說話,硬生出別樣怪異的生疏來。
“才吃了那麼點,怎麼不吃了?”霍策天皺眉問,見若沫才吃了那麼點便停下了碗筷,心裏老大不樂意了。指著桌上滿滿一桌子的菜,暴脾氣又隱隱上來了,“一桌子都沒吃動,吃什麼飯!那貓扒飯還比你強。”
霍策天啊霍策天,那嘴巴永遠不饒人,才好了片刻,這會子又露出尖牙兒來了。
“飽了。”若沫聲音也輕,輕到有些淡然。這飯吃得少,絕對不是她故意為之。說來也不怪她,試問,旁邊有那麼一個人直勾勾看著你吃,又不說話,這樣情景下還能吃得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