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對他說……”年妃忽的用手支起自己虛弱的身子,緩緩附上富察同心的耳畔,“素素先走一步,請李郞珍重勿念。奈何橋上素素不喝孟婆湯,隻願生生世世都可以記得李郞的模樣。”
……
寢殿的門忽然開了,富察同心跌跌撞撞地半扶著門框,出現在眾人眼前。
弘曆急忙上前一步,伸手摟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一手捧著她幾近蒼白的臉頰,急聲問道,“同心,究竟發生何事了?”
不待富察同心出聲,宮女頌春已帶著幾個小宮女衝進了殿內,接著殿內傳來頌春和宮女們的急呼聲。
“娘娘!娘娘!您怎麼了?”
“來人!來人!快傳禦醫!”
聞聲後,弘曆抬步欲往殿中走去,富察同心卻忽然握住他的手腕,嘴裏艱難地蹦出兩個字,“回……去!”
“好!”弘曆直接回握住她的手掌,又輕聲問道,“還能自己走嗎?”
“嗯。”富察同心微微點了點頭,剛邁出步子,身子一個重心不穩,又跌入了弘曆的懷裏。
弘曆眉心一蹙,也顧不得宮裏的規矩了,直接將她打橫抱起。富察同心的身子一下找到了依托,她倏地伸出雙臂勾住了弘曆的脖子,冰涼的臉頰也緊緊埋在弘曆的懷裏。
感受到懷中女子不住發抖的身子,弘曆的眉頭又瞬間鎖成一個川字,立馬加快了離開的步伐。
他抱著富察同心剛邁出鹹福宮的殿門,守在門外的陸九英趕忙迎上來,一臉焦急地問道,“爺,福晉這是怎麼了?”
“快去宣太醫!”弘曆的步伐沒有停下,一向從容淡定的他,此刻的聲音裏也多了幾分急迫。
聽了二人的對話,富察同心急忙抓緊弘曆的衣衫,“不要!不要宣太醫!”
“好!”對富察同心的請求,弘曆從未拒絕過,陸九英一聽也趕緊跟著二人一同回了西二所。
一回到寢殿,弘曆溫柔地將富察同心平放向床榻,可瞧著他剛有一點鬆手的念頭,富察同心急忙起身摟住了他的一條胳膊,察覺出她眼裏的慌張,弘曆又坐在床榻將她擁入了懷裏。
富察同心不斷地收緊摟在他腰身上的力道,感到他懷裏源源不斷的溫度,一顆躁動不安的心才漸漸舒緩下來。
“同心,告訴我,在寢殿中年妃都跟你說了什麼?”見她稍稍平靜下來,弘曆才溫聲問道。
埋在他懷裏的腦袋猛地搖了搖,隻聽到富察同心嘶啞的聲音,“不要問了好嗎?我怕!弘曆我怕!”
弘曆倏地愣住了,一向在他麵前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子突然說她害怕,究竟是發生怎樣的事才會讓她變得如此膽怯?
弘曆解開她頭頂的發簪,伸手輕輕撫順她散落的柔發,溫潤地開口,“同心別怕!同心別怕!有我在,別怕!”
僅是弘曆的一句話,富察同心身上的顫抖漸漸消失,小臉也漸漸恢複了血色,可她攀上弘曆腰身的纖手卻沒有鬆開半分。
弘曆也沒有再追問寢殿內發生的事,而是就這樣靜靜地摟著她。二人再房中相擁著,一晃眼晌午也過去了。至於鹹福宮那邊也沒傳來任何消息,弘曆的眸色也漸漸沉了下去。
擔憂著福晉,夏荷終於還是提著膽子推開了房門,躡手躡腳地走近床邊,低聲說道,“爺,福晉,奴婢準備好了午膳。”
弘曆斂去暗沉的目光,剛欲出聲問問富察同心,懷裏的女子又搖了搖腦袋,發出微弱的聲音,“我不餓。”
“先下去吧,等福晉餓了,我再叫你。”弘曆撇向夏荷輕聲吩咐了一句,又轉眼看向懷中的女子。
她沒胃口,弘曆又怎麼會有胃口?
夏荷心知四爺疼福晉,也沒有出言相勸,便默默退出了房門。
一直抱著她幾個時辰,弘曆的手漸漸犯酸,難耐地換了換位置,可依然沒有鬆開懷裏的女子。
富察同心也察覺到他的異樣,卻也不願鬆開環在他腰上的手,最後扯了扯他的衣衫,同他一起倒向了床榻。
這應該是第二次躺在他的懷裏入睡,富察同心闔上雙眸,漸漸昏睡過去。
弘曆低頭吻上她的眉心,良久良久才移開自己的唇,何時她的同心也變得這般膽怯?看著她這個樣子,他的心如刀割。將她身子往懷裏貼了貼,弘曆也漸漸閉上了雙眼。
睡著後,富察同心做了一個夢,夢到了多年未曾出現在自己夢中的額娘。夢裏的額娘還是那般溫柔慈祥,她紅著眼眶追問著額娘,年妃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嗎?她多麼期待額娘告訴她不是,然而額娘卻朝她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