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
同心的眸底閃過一抹詫異,立馬收回自己的手。
他不是去靈堂了嗎?為何又會去而複返?
隻見弘曆的眸子冰冷嗜血,仿佛要把眼前的男子吞沒一般。
安秉生無所畏懼地瞥了他一眼,既然想過要進宮,必然就想過要麵對他。
他依然伸著自己的手,對同心溫聲道,“心兒,我還未診完脈。”
“心兒,過來。”弘曆薄唇輕啟,聲音不知不覺輕了幾分。
盯著弘曆冰冷的眸子,迎著弘曆凜冽的目光,同心深深感到弘曆周身的寒氣,以及強烈的恨意。
想必方才她與安秉生的話,他都聽見了。
同心緩緩挪步,朝弘曆身邊邁去,隻是剛走幾步,安秉生卻忽的扼住了自己的手腕。
同心轉頭,不解地望著他,隻見安秉生一臉平靜道,“心兒,若是皇上要阻撓我替你解毒,你就跟我走吧,天涯海角,海闊天空,離開這裏的勾心鬥角。”
不待同心應聲,手臂上忽然又多了一隻手,弘曆冰冷的聲音適時在耳側響起。
“大膽!朕命令你放手!”
安秉生仿佛今日偏要與他杠上一般,一直不放手,反而繼續對同心溫聲道,“心兒,你體內的毒也許已經侵入骨髓,跟我走吧,讓我為你解毒。”
“安秉生!”弘曆一掌劈開安秉生的身子,這人實在太可惡,竟敢在他的眼皮底下,想要帶走他的女人。
被弘曆這一推,安秉生整個人都後退了好幾步。
“安大哥。”同心想要掙脫弘曆的手,卻被弘曆牢牢抓住動彈不得。
同心覺得自己手腕的骨頭都要碎裂了,她從未見過弘曆這般失控。
一下子失去孩子,弘曆除了外表堅強,他早已是痛徹心扉。
親眼見過,兩個孩子時如何在毒藥的折磨下慘死,教他如何不怕就此失去自己最愛的女人?
死死抓住同心的手腕,直到同心都能清晰發現他的手在顫抖。
這下子,同心沒有掙紮,反而順從地靠在他的身側,他心裏有多怕,她都懂。
覺察出同心的舉措,弘曆稍稍鬆了一點力道,隻是眸底的冰冷隻增不減。
朝身後的禦林軍揮了揮手,“拿下!”
同心眉心緊蹙,拉了拉他的手腕,低聲勸道,“弘曆,此事與他無關,放了他。”
禦林軍一聽,也頓在原地,沒敢下一步動作。
弘曆盯著同心憔悴的臉,有些難以置信地反問道,“朕明明知曉他是害死永璉和永泰的罪魁禍首,你以為朕會放過他嗎?”
“皇上,凡事有因必有果,因果循環,輪回報應,怨不得旁人。”同心繼續勸道,事到如今,同心真的不想恨了,不想怨了。
“不行!”弘曆一臉堅決,語氣中還有無盡的後悔,“若不是當初朕心慈手軟,放過了這些亂黨,便不會造成今日的局麵了。”
弘曆用凜冽的眸光,掃了一眼身後的禦林軍,大聲喝道,“都將朕的話當耳邊風了嗎?拿下!”
“住手!”魏筠謹忽然對著眾人喊了一聲,隨即朝弘曆屈膝跪地。
“皇上,萬萬不可!微臣費盡千辛萬苦才找到安少俠,安大夫!”
‘大夫’二字,魏筠謹刻意地著重音調。
方才安秉生與同心的對話,他們都聽見了。
同心身上的毒,根本就是無藥可解,若是有安秉生在,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這其中的道理,弘曆何嚐不懂。
可是…一想到,泰兒和璉兒所中的毒藥出自安秉生之手,而安秉生還對自己的妻子念念不忘,他實在是過不了心裏的這一道坎。
眼見這局麵霎時間僵持不下,同心也愈發著急,扯著弘曆的袖子,哽聲道,“放了他,求你。”
“為了他,你求我?”弘曆的眸底閃過一抹憂傷,他的心兒他從來都是不懂的。
譬如,她對安秉生究竟是怎樣的一種情愫?
其實,同心也不知曉,對安秉生,她想要對他同魏筠謹一般,尊做兄長。
可是,每每看到他對自己舍命相救,她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便做不到視若無睹。
望著弘曆眼中的憂傷,同心繼續道,“求你,放了他。”
“心兒……”
“放了他。”
弘曆緩緩閉上雙眼,漸漸平複內心的波濤翻滾,沉默了許久,才沉聲道,“都退下。”
禦林軍紛紛退下,魏筠謹也緩緩起身,走近安秉生道,“安少俠,先隨我出宮吧。”
安秉生沒有回應,反而徐步走近弘曆與同心身前,俯身跪地,“皇上,娘娘,太子之死,世子之死,皆是草民之過。但草民想要留在宮中為娘娘解毒,以彌補草民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