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漸漸放晴,一連多日的寒冷也漸漸退去。
這些日子,弘曆忙著處理籌集銀兩,甚少踏入長春宮。
雖然在同心的臉上一直因為小玉的事情掛著愉悅的微笑,但弘曆每次見她心裏都忍不住別扭。
每每看著弘曆眸底的悲哀與愧疚,同心的心底都忍不住泛起點點痛楚。
其實……那鹿鞭湯是她求太後的,她的身子不知何時才能痊愈,亦或是永遠都好不了了,她不能因為弘曆的愛,而成為大清的罪人。
昨日當她見到永璜閃閃躲躲的神色之時,她便斷定這個孩子根本就沒有過人的氣魄,以及帝王的氣場。
這一生,她是不能再為弘曆生育子嗣了,所以她才更加急迫地想要弘曆寵幸其他的女人。
她的心一直都很痛,隻是痛到現在已經一點點的麻木了。從她選擇做皇後那一刻開始,她就已經決定要承受這些痛楚。
對她而言,十年真的不長……她陪在弘曆身邊的日子也不多了,不想再看著他對自己別扭了。
出了長春宮,同心與夏荷慢悠悠地走在通往養心殿的路上。
“娘娘,您要是累了,咱們就歇會兒吧。”夏荷擔心她的身子,忍不住提醒道。
一想到昨日,同心走去阿哥所,也是走走停停,費了好大的功夫才來到阿哥所。
可是這貝勒爺卻整整消失了一日,後來同心急匆匆趕去神武門,更是耗盡了全力。
後來,當夏荷挽著她的手,才知她的手腳都在顫抖,一定是累壞了。
這皇上前些日子還對娘娘寸步不離,可惜這些日子除了過來用膳,連晚上也不過來了。也沒有聽說他去魏小玉那裏,真不知皇上究竟在忙些什麼。
夏荷一邊在心裏琢磨,一邊低低地歎著氣。
同心搭著她的手,僅是從她的神色,便讀懂了她的心思,勾唇笑道,“你是不是又怕本宮累著?又在心裏猜測皇上這幾日的行蹤?”
夏荷無奈地垂下腦袋,真是什麼都瞞不過娘娘的心思,想當初,自己偷偷喜歡皇上,還以為娘娘全然不知呢?
“昨日您擔心貝勒爺,累了一整日,奴婢心疼死了。可是……皇上一直都沒有來長春宮,難道他不知娘娘很累嗎?”隻有在同心麵前,夏荷才敢這般肆無忌憚地抱怨。
過去,她的心裏是愛慕皇上,可是如今對娘娘的心疼早已超過了那份愛慕之意。
同心接著笑了笑,知道是這丫頭疼她,可還是忍不住訓導她,“這些話私下和本宮說說就算了,在外麵可要當心隔牆有耳,禍從口出了。”
“有娘娘護著,奴婢還怕什麼?”夏荷嬌俏地笑了笑,低聲道。
一聽便知是這小丫頭耍耍嘴皮,可同心卻一下子暗淡了目光,淡聲開口,“不管以後本宮在不在你的身邊,都要謹言慎行,和敬還需要你照顧呢。”
“娘娘……”夏荷低低喚了一聲,聽出她意有所指,微微濕了眼眶,“娘娘會長命百歲,保護我們一生一世。”
同心敲了敲夏荷的腦袋,揚唇一笑,“好,本宮會好好保護你們的。”即便有一天不在了,也會讓弘曆好好保護你們。
主仆二人說說笑笑,不一會兒便來到了養心殿外。
夏荷盯著同心近乎發紫的唇瓣,心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雖然天氣已經暖和,同心的身子依然不比常人那般,仍舊凍得厲害。
伸手裹住同心的雙手,夏荷不斷地向其哈著熱氣,試圖讓她的身子回暖。
“咱們快進去吧,你也比本宮好不到哪去。”同心溫聲道,其實夏荷的臉也被寒風凍得發紫,畢竟寒冬並非消失得無影無蹤。
夏荷點了點頭,扶著她剛剛走至門口,一陣怒聲霎時傳來,讓二人紛紛頓住了腳步。
“這個逆子!竟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罔顧朕讓紀先生如此栽培他!”殿內,弘曆額角爆出青筋,饒是服侍他多年的陸九英此刻也感到一絲畏懼。
他從未見過皇上發這麼大的脾氣。
可是自從太子去世,娘娘的身子又每況愈下,一年半載也不可能再為皇上誕下皇嗣。
而貝勒爺如今又是娘娘親自撫養,也算半個嫡子了,若是有朝一日,娘娘真的不能誕下皇嗣,那麼貝勒爺極有可能是太子的絕佳人選。
這些弘曆雖然沒有說出來,可陸九英憑著皇上對娘娘的寵愛,又能猜個大概,無論如何,皇上定是不會委屈娘娘的。
跪在殿中的人乃是大理寺卿常祿,他是京城刑獄最大的官。
竟然驚動了常祿,同心忍不住微微一驚,側耳繼續聽著殿內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