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皇子皇天裂本在撫杯欣賞之際,忽然眉頭一皺,他發現,傳進耳朵裏的笛音一下子變了味道。
本該行雲流水的悠揚曲調裏居然多了幾個突兀的音律。
嫻貴妃生性孤傲,是個多才之人,她認定她的兒子也要比一般人出眾,所以詩詞歌畫,絲竹音律,刀槍劍戟方麵,都是選世上最好的師傅教導的皇天裂。
以至於皇天裂在很多方麵比別人都出色,但是他這個人喜歡深藏不露,所以幾乎無人知道,一向喜歡武功兵法的四皇子,竟然會是桑梓國第一琴師,獨琴老人的關門弟子,能彈奏出這世上第一難度的孤本樂曲《無心謠》。
手指敲打桌麵,一下一下應和馮慕凝的笛音,隨著笛音的速度越來越快,皇天裂手指敲打的力道也越來越烈,沒過多久,桌上出現了一個洞,而更不可思議的是,隨著笛音的終止,馮若縈身邊飛舞的彩蝶也跟著摔在地上,死於非命!
很快皇天裂意識到,這笛音有問題。
他看向馮慕凝的目光逐漸深沉,漆黑的瞳仁接觸到馮慕凝手裏的骨笛,陡然定住,這個玩意的音色外貌和普通的短笛相比太不一樣了。
馮慕凝看著地上的死蝴蝶,雙手捂住眼睛,臉上露出了不敢相信的驚訝表情,幾乎要嚇得大叫起來,仿佛不知道會發生這樣的情況。
馮若縈舞也跟著停了,手臂上挽著的帛帶掉在了地上,瞳仁放大唇瓣大張,說不出一個字。
她不明白,為什麼明明該是她一枝獨秀的表演,最後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膽,馮若縈你禦前獻藝,竟會有死蝴蝶的出現,這不是觸皇上眉頭嗎?”嫻貴妃橫眉冷對,一出聲令馮若縈嚇得跪在了地上,羽睫顫抖,連著嫻貴妃懷裏的七公主也嚇得身子一抖。
嫻貴妃感受到了懷裏孩子的恐懼,單手拍打七公主的背脊做出安慰,許是晚年得女,和四皇子相比而言,嫻貴妃更為偏愛這位七公主,對待七公主的祥和態度,使得她整個人身上的銳氣都收斂了不少。
馮若縈跪在地上,嚇得渾身發抖,叩頭,“皇上娘娘恕罪,臣女真的不知道蝴蝶為何會死,臣女請罪!”
她是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大將軍劉沫是她舅舅,皇上雖然會對此事惱怒,但是絕不會至她於死地,不過有了這一次,恐怕她的名聲算是毀了。
看著周圍的一地死蝶,難受得心肺作嘔,明明在粉末的用量上她都有所控製,為什麼蝴蝶還是會死!
“馮若縈,為何全京城裏就你一人能招引蝴蝶?”看著滿地的死屍,靜軒帝眉頭微皺,聲音緩緩而出,帶著上位者獨有的壓迫。
隨著靜軒帝的質問一出,嫻貴妃接下來的話像刀子,刺得馮若縈體無完膚,“我聽聞這世上有一種叫做醉蝶粉的東西,能讓人吸引蝴蝶,不過用量太過,會引致蝴蝶死亡,本宮有理由懷疑,你身上塗了這個東西!”
此話一出,滿座皆驚,醉蝶粉是個什麼東西,桑梓國無人不知,昔日有紫夏樓的當家花魁用醉蝶粉把自己變作人們口中的仙子下凡,隨後嫁入鎮南王的府邸,終日與鎮南王撲蝶取樂,後來兩人紛紛猝死,連著一塊死的還有許多因為醉蝶粉的香味而招引來的蝴蝶。
鎮南王出事,哪能不震驚朝野,靜軒帝立刻派了太醫去查驗,發現醉蝶粉裏頭有五色香,輕則致人瘋癲,重則致人死亡,就連那些蝴蝶也不例外,它們也會因為五色香用量過多的緣故猝死,自此醉蝶粉成了桑梓國的禁忌。
“呀,安定公府的大小姐居然用這麼下賤的手段。”穆雲煙早就看馮若縈不爽了,有了這個機會還不討回來。
在座眾人也跟著附和,特別是一些自認為長相家世都不賴的官家小姐,馮若縈的美貌才藝蓋過了她們,誰能服氣,有機會了還不多踩上幾腳,一旦馮若縈名聲不再,他們一個個不就有機會露臉了。
馮慕凝的目的很簡單,用這些蝴蝶的死亡,讓人懷疑馮若縈用了禁藥,可是萬萬沒想到,嫻貴妃居然會如此直白的說出來。
她偷偷抬頭看嫻貴妃,隻見嫻貴妃眼神逼人,渾身籠罩著一股冷戾之色,這個女人不是劉家的養女嗎,為什麼會想至馮若縈於死地。
皇帝聽嫻貴妃這麼一說,不免也懷疑,“傳召太醫來。”
一聽要傳太醫,劉氏拉著馮昀的袖子,不知如何是好,馮昀看著自己如珠如寶的女兒惹了事,也手足無措,可是恐懼大於自己對女兒的喜愛,他怕馮若縈母女會連累自己,趕緊推開了劉氏拉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