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羅小冰的身體落在硬邦邦的車板上,骨頭都快散架了,剛想罵他兩句,隻是這時他已上了車來,陰眸狠瞪她一眼,什麼也沒說,徑直坐到車中的軟幾上,閉上眸,臉色陰沉沉的,一字不吐。

他越是這樣,羅小冰的心就越是害怕。

車輪骨碌骨碌直響,聲聲嵌入羅小冰的心裏,她抬眸,怔怔地看著坐如古鍾的慕容明珺,心揪了起來。

按照常理,他不應該是這樣,他應該會大發雷霆,會罵她,甚至會打她。可是此時他平靜如水,看不穿底。

慕容明珺閉眸,不想看到女子頸上的吻痕。她居然背叛他!以前她總是求他,求他寵幸她。如今一次落水,她徹底變了,變得倔強,就像一匹征服不了的野馬。她肆意狂奔,讓他無法駕馭。

如今一刻見不到她的身影,他會發慌。

“我到底怎麼了?我是在吃醋嗎?不可能!我是恨她,恨她!她傷害憐兒的事實永遠無法改變。”男子無數遍在心中默念著這句話。

夜漸漸流逝。

三王府門口,馬車停下。

慕容明珺獨自一人先下了馬車,隻對車夫吩咐了幾句,便自顧地進了大門。

羅小冰越發的感覺到不對勁,到底是怎麼了?慕容明珺今天好奇怪。他轉性了嗎?不可能。平時他恨不得把她捏碎。

是不是有什麼新的花招想要懲罰我?

小女子吃力地撐著胳膊坐起,正準備下車。

“娘娘,您終於回來了。擔心死晨風了。”就在這時,車簾外響起晨風的聲音,接著車簾被拉開,一個可人兒出現在眼前。

看到晨風的那一臉的溫柔。羅小冰心中的痛意也暫緩了不了。在小丫環的攙扶下,她緩緩下了馬車,一步一步走進了三王府,走進那個“牢寵”一樣的地盤裏。

水月居中,依然風景如畫,夜色迷人,霧氣飄緲,像神仙居住的地方。

羅小冰穿過那霧氣,走至小徑,忍不住好奇地抬眸一望,閣樓一片漆黑。他不在,怕是去了哪位妾室的居所,此時正風花雪月了。

這樣也好,她倒能安心地度過一晚。

小女子回了下人房,實在太累了,早早地睡下。

梅菊軒中,燈火通明。

一個豪華的房間裏,滿室的清香,陣陣迷人。

“啊——”一聲女子的輕吟從帳幔裏傳出。

接著帳簾被拉開,慕容明珺赤著身子坐起,滿臉的汗流,精致的麵孔依然冷漠如霜,他突然閉了眼,使勁甩了甩頭。最近每次與妃子歡愛,腦海裏總會浮現那晚的一幕:那滴落紅的鮮豔深深印入腦海,無法抹去。

“王爺,您怎麼了?”一隻赤著的纖臂抱住了慕容明珺的腰,巴掌大的小臉倚上他的肩頭,紅色的肚兜綁在瘦骨上,有些妖嬈。

是紅梅!她跟白菊都是溫情的女子。

這些日子來,柳妃下獄,陳妃中毒,都是她們姐妹倆侍寢最多。

“沒什麼!替本王穿衣。”慕容明珺撥開紅梅扣在腰間的纖手,冷冷地回道。

“王爺——”紅梅慌了,趕緊跪在床榻上,連連哀求,道:“王爺,是不是奴婢服侍的不好,得罪王爺了。”

要知道,慕容明珺還從來沒有半夜離開妃妾的居所。這次有點例外。

其實他自己也弄不清楚,精神有點恍惚。跟紅梅親熱,就會不由自主地想到剛才的情形,她是不是也跟大皇兄這般親密。越想越難受,越難受越無法繼續。

“沒有。本王有點不舒服。替本王穿衣吧。”慕容明珺掀開被子,下了床榻,銅黃的皮膚上溢著汗,更顯出肌肉的精美,那張臉上自始至終沒有一絲溫柔。

“是。”紅梅不敢抬眸,取了端架上的紅紗衣穿好,下了床來,拿了慕容明珺的衣衫,一件一件地給他穿好。

小女子是後怕的,她不敢抬眸,不敢看他的眼,仿佛那冷冷的眸光能吃人似的。

他總喜歡穿暗色的衣服,尤其是黑色厚重的鑲龍錦袍,沉重的顏色讓那張本來冷冰冰的臉愈加的無情、冷漠。

大步抬起,頭也不回地離去,不曾回頭看一眼身後的那個女子。

“王爺變了!”紅梅的紅唇邊輕輕擠出幾個字來,接著是無奈的哀歎。

離開了梅菊軒,那抹暗影在夜色裏遊蕩。他去了憐花苑,熟悉的花香,熟悉的泉水聲,一切都在耳畔,隻是沒了憐兒的身影。

“憐兒,你到底在哪裏?”站在水池邊,一聲沉重的歎。這歎在朦朧的夜色裏飄遠,飄向那美麗的軒閣。